舟车劳顿多日, 秦缨和李芳蕤这夜睡得极好,翌日清晨起身,刚到前院, 便见几个着衙门公服的面生差役守在中庭,二人正诧异,谢坚从正厅迎了出来。
“县主,李姑娘, 是江州刺史宋启智大人来了。”
秦缨挑眉,“来的这样早?”
谢坚往正厅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小人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见秦缨和李芳蕤皆是诧异, 谢坚愁眉苦脸道:“我们公子不知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卯时便起身练功, 天色微明时,小人便将苏姑娘和余姑娘的案子送到了江州府衙,宋大人得知我们公子回来, 便亲自过来拜访,顺道商议案情。”
秦缨和李芳蕤对视一眼,李芳蕤也低声道:“莫不是想到了他父亲母亲的事?”
秦缨闻言瞳底微暗,三人一起往厅堂内走去,刚入门,堂中一个着绯色官府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谢星阑也起身道:“这位便是云阳县主, 这位是宣平郡王府的李姑娘。”
宋启智寒暄两句, 秦缨径直问道:“商议的怎么样了?”
众人重新落座, 谢星阑看着宋启智道:“余姑娘和苏姑娘的证供, 宋大人已经看了, 稍后便派人往他们老家去,至多两三日便有消息,眼下正商议如何追踪凶徒,画像虽有,但她们时隔多年,记忆模糊,也不保万全。”
秦缨沉吟道:“从她们老家查起,若找到族人,最好去当年事发地附近查访,这些人在江州作案多起,必定有本地人做策应。”
宋启智年过而立,眉眼温和,气韵儒雅,闻言颔首道:“我与谢大人也正是这般设想,这几年江州也有拐卖百姓的案子,也抓到过几人,但未查出几个同伙,此番从旧案查起,说不定会有收获,谢大人也说会往渝州、楚州几地发公文,若几州府协查,想来会比从前方便许多。”
秦缨略作沉吟道:“查案为其一,其二是如何安置受害者,李大人已经知道她们的境况,若她们的族人无法接受她们,往后她们生计都十分艰难。”
宋启智忙道:“县主大可放心,此番找到她们族人,自会好生交代,若她们父母亲族不愿接纳,那也少不了帮她们寻一份生计。”
宋启智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有此保证,秦缨和李芳蕤都放心不少,谢星阑这时道:“她们如今在我府上,若有何要查问的,我去叫她们出来。”
宋启智应是,谢星阑便吩咐谢坚去唤人,没多时,苏槿仪和余秀蓉一并到了前厅,宋启智带着身边长史亲自问话,谢星阑则在一旁旁听。
秦缨和李芳蕤在门口候着,李芳蕤打量着宋启智道:“这个宋大人看起来很是亲善,这案子落在他手中,也不知会否尽心。”
秦缨道:“谢星阑是龙翊卫指挥使,又受陛下直掌,他不可能不忌惮。”
李芳蕤微微颔首,“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得为自己的仕途尽心。”
等宋启智问完证供,已经是日头初升,宋启智本要告辞,这时往东边看了一眼,“东府老太爷过世,昨夜我便去吊唁过,谢大人此番回江州,可要等丧事办完?”
谢星阑面不改色道:“此番还是为了这宗案子回来,若你这边消息来得快,或许不会多留,此前的差事还要回京复命。”
宋启智笑着应好,“衙门一旦有消息,便派人来府上知会。”
送走宋启智众人才用早膳,等到了偏厅时,便见两张方桌上摆满了碗碟,江嬷嬷和张伯面上笑意分明,带着两个儿媳和厨娘在旁侍候,苏槿仪和余秀蓉出身不算高,又经过多年苦楚,此番得如此相待,心底尤其感激。
江嬷嬷边布菜边道:“东府那边一大早就来请过去用早膳,倒是殷勤,不过奴婢知道公子喜欢什么,这些小菜虽
不算精贵,却是江州本地才有的吃食,想让几位姑娘尝尝鲜,都是自己做的……”
李芳蕤赞不绝口,又转而问道:“那边昨夜可安生?”
江嬷嬷摇头,叹道:“不太安生,你们离开后,大小姐便被禁足了,又说昨夜三老爷守灵也病倒了,幸好家里常备了些药材,才让他缓过来,但落在林氏口中,便又是被大小姐气的,哎,只希望简家快点来人,否则大小姐往后真是不好过。”
谢星阑蹙眉,“病倒?”
江嬷嬷点头,“是来送早膳的香莲说的,她与奴婢相熟,便多言了两句,说这半年来,三老爷身体都不算好,不知道是不是承了老太爷的毛病。”
秦缨闻言蹙眉,“是何种症状?”
江嬷嬷迟疑道:“具体的老身也不清楚,只听说三老爷有心悸的毛病,病发时茶不思饭不想,就只说心慌心悸什么的,吃药还不管用,还得焚香拜菩萨,老太爷便不一样了,老太爷这几年修身养性,稍微费力之事都做不得,但三老爷出门骑马打猎,还常去酒肆流连,这些时候他又是好好的……”
秦缨听得摇头,李芳蕤轻啧道:“那便是没病,不过是因为肆意玩乐,荒废了身体罢了。”
江嬷嬷不好说主子的不是,只笑着给她们盛粥,待早膳用完,苏槿仪和余秀蓉回了倚竹园,谢星阑对江嬷嬷道:“今晨我在父亲书房发现了些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