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口饭吃吗?一口就行。”
是个女人的声音,旁边还有个孩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娘,我饿。”
"再等等儿子,娘一定会给你找到食物的。"
门外女人一边安抚已经三天没吃东西的儿子,一边敲门想要获取一点食物。
门里面又没有了声音,她一路敲门乞讨而来,只有这户人家应了她,她不想放弃。
“我们自西北而来,家里男人又被抓回西北去了,我们母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以行行好给口饭吃吗?”
女人继续在外面苦苦哀求。
听到那女人的丈夫也被抓去西北打仗,李姝动了恻隐之心,手刚准备碰上门把却被韩娟拦了下来。
“你疯了?你是想把她放进来吗?万一门外除了他们母子还有其他人呢,我可是听说他们这些人讨不到就直接入室偷抢,前几天隔壁村还有一户人家遭抢了呢,而且现在我们这边大部分人家的男人都被抓壮丁抓走了,家里尽是些老人、女人、孩子,谁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韩娟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听得到,其实她也没说错,别看他们有些人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但正是饿急眼了,发起狠来平常人反而不是对手。
李姝犹豫了,倘若真如姑姑所说,现在家里几个人确实不是对手。况且现在谁家不缺粮食啊,因为施舍了一口吃得被盯上反而得不偿失。
犹豫再三,李姝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女人听到门内离去的脚步声,立即明了,今晚他们又得饿肚子了。
看着孩子失望的眼神,她知道此刻不管怎样的安慰都显得格外苍白,只能将孩子抱紧一些,拍拍他的后背,希望他可以睡着,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
这顿年夜饭吃得似乎有些漫长,饭后三个孩子去洗碗了,韩娟拉着李姝唠了会儿嗑就准备回去。
送完姑姑一家,李姝发现自家墙根的拐角处竟然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人,不,准确说来是两个人,因为不太厚实宽敞的棉衣下面鼓鼓的,露出半个头,李姝联想到应该是刚刚那对母子。
此处的墙根背风,确实比风口要暖和不少,但是两人身上的衣服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略显单薄。
母亲用棉衣将孩子裹了个严实,但自己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孩子则在她的怀中睡得香甜。
女人显然也意识到李姝发现了她,但是孩子好不容易睡着了,醒了又会感到饥饿,所以她维持着这个动作不敢动一丝一毫,只能用眼睛看着李姝。
“妹子,我们娘俩实在没地儿去了,借你家墙角留宿一晚。”
女人的声音很轻,饶是如此,怀里的孩子似乎被吵到了,趴在母亲怀里换了个姿势。
李姝不说话,女人还是很紧张,她怕连占个墙根都会被赶走,她不安地握紧了双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好在她见那人并没有为难她,转身进了屋子。
还好,还好没有被赶,女人在心里暗自庆幸,一路走来,她们宿过破庙,宿过野外,宿过别人家的墙根。
破庙好歹能遮风避雨,但是一般很难抢到;野外虽然不用抢,但是荒郊野岭的一点也不安全;唯有这墙根还算能避点风,有村落聚集的地方也不怎么需要担心野兽,没被主人家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轻则被赶,重则头破血流。
女人正准备强迫自己入睡时,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原本已经放松的精神又紧绷起来。
只见那女人往自己面前放了一碗热水,两个野菜杂粮窝头,随后一言不发地进去了,再也没出来过。
那碗水可真暖啊,女人将手覆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上方,觉得连身子都跟着暖了点。
而孩子则是在睡梦中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都不用女人叫,他就醒了。
“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
实际上李姝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给那对母子送了吃的。姑姑的话固然有道理,但是她想到远在西北的丈夫和弟弟,若真和这对自西北而来的母子一般陷入了绝境也能有人出手帮衬一把。
第二天一早李姝并没有见到那对母子的身影,只有一个孤零零摆在门口的碗。
韩旭和李桐已经离开半月有余了,算算时间应该是到西北了,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李柏只能安慰姐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日子依旧过着,只是情况似乎没有变得更好,有人不断逃离安宁镇,也有人不远千里来安宁镇。
有人不断逃离的故乡却是别人历尽千辛也要到达的避难所。
过完年以后,天气似乎有转暖的迹象,河里的冰变薄了一些,地里的土也不再硬得似铁,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也能稍稍觉得暖和些。
一切都像是百废待兴,充满希望的样子,仿佛只要再把天上那朵乌云拨开一切都会变好。
朝廷刚抓完壮丁就开始四处搜罗药材了,李桐说医馆里的药几乎被一扫而空,不止安宁镇,其他地方的医馆也是药材短缺,听说前线死伤惨重,这些药材全都是拿去支援前线的。
虽然依旧没有韩旭和李桐的消息,但是听到前线死伤惨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