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在“水球”的表面震荡起波纹。
周游的心中突然疯狂地涌现出愿望,他希望自己能够拥抱那条螺旋之树,希望自己的情感与思考都能随着拥抱而与那螺旋之树融合。
情绪如同奔涌的浪潮,甚至海啸,不断地推高,直到崩天彻地。
周游开始不受控制地往那棵螺旋之树走去。
他的步伐平稳而缓慢,但每走一步,下一步落下时便会出现在千丈之外。
从他破茧而出之地,到那十万丈螺旋树的树根之前,周游只走了十步。
低垂着人头的枝杈纷纷为“水人”让路,直到名为遗忘之海的情绪化身带着周游的身躯来到赵龙城的黑风衣之前。
周游不受控制地张开双臂,给予了赵龙城的身躯一个沉重的拥抱,好像要把自己的整个身躯埋进那黑色的风衣之中。
“你终于想清楚,要与这命运的螺旋合而为一了吗?”
赵龙城的声音出现在周游的脑海之中,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无时无刻不游走在疯狂与毁灭的边缘,但又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在赵龙城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周游方才明白,即使眼前的十万丈螺旋之树看起来如此癫狂,将巨大月亮世界全体幸存者的头颅全部挂到了这颗类似RNA的单链之上,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龙城,却绝非人们口中的“疯天帝”,他一点也没有疯,他只是坚定地行走着他认为正确的道路之上,即使要维持这条道路的代价远远超出他的预期,而他也远远无法知道,即便自己这样做了,最终又能对整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赵龙城的信念顺着这一场拥抱传递到周游的心中,周游方才理解了赵龙城的初心与决断,他想做的,并非亲手毁灭整个巨大月亮世界,而是通过这神似RNA的螺旋单链,将整个世界上所有能够称之为人的生物,与他们的情绪力量一起融为一体。
在窃取循环者权柄的十二年中,他日日夜夜都窥视着那世界末日的一角,那即便上万次循环都无法解除和躲避的灾难,赵龙城无法从窃取的循环权柄中窥见一二,但却能够被动地感受到作为循环者的谢治每次面对那灾难时的绝望。
“世界终将步入毁灭,而循环者正是为此而生的。”
在循环者权柄之中,赵龙城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一夫当关的责任。
而他也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谢治最终在循环的责任重压下崩溃,宁愿放弃这权柄,也要从巨大月亮世界逃离。
那些来自谢治的“循环重置感受”中,清晰地传来了谢治的绝望,他认为世界末日是不可战胜的,即使循环者能够重置时间,不断地将时间倒退回末日开始之前,也无法在末日到来之时,以一己之力改变巨大月亮世界的未来走向。
但赵龙城认为那只是谢治陷入了一种名为个人英雄主义的思维定势之中。
即使循环者是亿万人中挑选出的佼佼者,是整个位面的气运之子,是能力与天赋都超然卓绝的超凡之人,但一个人的力量,再超然卓绝,又能将世界改变到何种程度呢?
第一名与第二名之间,哪怕天赋相差百倍,但倘若结合百人、千人、万人、乃至万万人的力量,比起那超凡卓绝的循环者个体,又如何?
新世界诞生之后,稳定运行十二年的天庭分布式循环系统正是赵龙城基于这种思考下的尝试,我承认我赵龙城在循环者适格性上不如谢治,但倘若我集结调解法庭三千七百名在册成员的力量呢?
一个人无法承担的重担,三千七百人承担,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循环节点布置,三千七百人参与循环,这一来,一个比谢治时代更为精妙的循环系统,便就能够产生了。
只是,在这套系统运行到第六年之后,赵龙城方才意识到其中的矛盾点。
人类不是机器,机器与机器之间,只要确保生产机器的流水线不出差错,同一批机器的承压能力、运行效率都是可以预料,并可以做到有预期的定期维护的,但人类不行,第五步的超人与第四步的超人之间,承压能力差距甚至高达千倍,而第四步与第三步之间又有千倍差距。
分布式循环系统运转到第六年,由各处第三步仙官负责的小型节点崩溃次数愈发增多,仙官队伍中,那些承压能力差的仙官们在直面循环背后的恐惧之后,不断崩溃,并再也无法正常地回到工作与生活之中,甚至连情绪等级到达第四步的调停员队伍里,也出现了因压力过大而崩塌的循环分区。
直到这时,赵龙城才明白了一个人与千万人之间的区别。
三千七百人同时负责循环权柄,在细节的把握度上,自然会比名为谢治的唯一一人负责循环,更加精妙,仙官的能力各有高低,便让不同能力的仙官分管危险度不同的区域,从而保证整个循环系统的稳定性。
但系统精妙性的提升,便也意味着,整体系统承压能力的下降,当计划外的风险和灾难来临时,愈发庞大的系统必然在灾难下遭逢更大的挑战,天庭循环系统在循环的第六年疯了三十位第三步仙官,在第七年,这个数字达到了一百个,而到了第十二年时,天庭系统中疯魔的仙官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六百位,这其中有八百余名仙官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