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朱笔搁置,咳嗽两声,便见下首上来一人,一身玉甲,看上去稳重老实,单膝跪下,沉声答道:
“报家主,山越十三氏族,依着罪名灭了两家,收押了九家,余下两家秋毫无犯。”
“嗯。”
山越氏族还是有懂得收敛的,故而幸存下来两家,李渊平点头,看向后头搬上的大箱和木盒,轻声道
“收获如何?”
陈睦峰将一众灵物报了名目,这才答道:
“一共价值三十五枚灵石,尽在此处了。”
李渊平让他送了东西下去,一阵咳嗽,暗自忖道:
“到时候派几个客卿,押送到冠云峰去,家中的财政又可一松,再多缓冲几年,那宛陵花】兴许能开,应该能好起来的。”
————
冠云峰坊市。
轻飘飘的寒风吹抚着,门前立着那杆子摇摇晃晃,上头挂着的黑红色大旗飘扬起来,那李字舒展了身姿,在空中颇为显眼。
漆黑的门槛上有十几道踩踏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坑坑洼洼的味道,一中年男子弯着腰,驼着背,呆呆的坐在门槛上,拖着下巴望着。
直到一个灰衣修士驻足,撇了他一眼,叫唤道:
“云老弟,你家丹药还有货不。”
李家铺子前些日子出了十几瓶丹药,物美价廉,引得众人争抢,不出一日便售罄,以至于路过的修士都要问上一问。
“早已售空。”
李渊云抬起头来,拉着调子念了一句,那人一挥袖子,滴滴咕咕地走了。
这人李渊云也认识,常在坊市中混迹的胎息修士,修为不高,也惹不起李家,李渊云虽然是个凡人,却也是世家嫡系,故而李渊云心情耷拉的时候也敢给他脸色看。
这人拂袖而去,李渊云则继续在台阶前耷拉着脸,他如今三十多岁了,本就老态,父亲李玄岭一死,他看去更老了。
“世家嫡系,却要做这鞍前马后的活……”
李渊云曾经对这管束族人的族规是最为激赏,如今这规矩亲自管到他身上,便显得没那么爽利了,只盯着来往之人,不知所措。
等了片刻,终于有一黑袍修士停住脚步,门前的风铃叮当作响,李渊云知是练气修士,连忙直起身恭声道:
“前辈里头请!”
“嗯。”
这修士声音沙哑,戴着斗笠,垂下来看不见面孔,声音暗晦生涩,听得李渊云忍不住抬头来看。
“哼!”
这黑袍修士冷吭一声,李渊云连忙低头,跟着进了屋中,角落里的李秋阳急忙抬起头来,笑了笑恭声道:
“前辈瞧着陌生,不知做些什么生意?”
李渊云听了李秋阳这语气,便晓得多半是练气后期乃至练气巅峰的正法修士,默默退出一步。
这黑袍修士做了个点头的动作,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环顾四周,仿佛在估量这满铺货物的价值,面目掩盖在黑纱之中,穿束怪异,闷声道:
“看看这物。”
言罢屈指一弹,亮出一枚黑黝黝的玉珠来,李秋阳急忙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这玉珠大约拳头大小,李秋阳伸手接过,只觉入手微微酥麻,有些坠手,上头黑黝黝,什么也瞧不出来。
李秋阳看了一阵,也未发现什么线索,用灵识查看了数息,疑惑道:
“前辈这灵物稀罕,我倒是没见过,我家铺子收的灵物不多,还请前辈见谅…可是练气级别的灵物?”
“哈哈哈!”
这黑袍修士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往桉上一拍,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李秋阳与李渊云皆是一愣,这修士沙哑着声音道:
“开家铺子,连灵物也识不全!黎泾李家就这水平?!可笑?!”
此言一出,李秋阳脸色顿时一变,心中一阵暗怒,忖道:
“看来是来砸场子来了!”
虽然此人来者不善,李秋阳依旧是忍耐下来,低声下气地道:
“还请前辈稍待,小人这就去请掌柜的…他见多识广,定能识得此物。”
说着两手一递,将这宝珠交到他手中,这黑袍修士似乎有恃无恐,随手将这宝珠收起,摆摆手道:
“滚!”
李秋阳忍气下去了,这黑袍修士则贪婪地瞧了一圈,盯着铺子之中的皮毛与灵物,哼哼地呢喃着。
角落之中的李渊云默默缩在黑暗之中,不敢作声,直到楼上的李玄宣蹬蹬地下来了,笑盈盈地道:
“鄙人李玄宣,忝为小铺掌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黑袍修士撇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宝珠往桉上一放,狷狂地道:
“你可识得此物?”
李玄宣紧忙迎上去,将那玉珠接过,仔细观察一阵,只觉得一阵熟悉,若有所思,暗自道:
“拳头大小,入手酥麻,坠手不已,黑黝黝,无光无彩。”
“好似有见过此物的描述……”
他在脑海中寻思了一遍,如触电般地抖了抖,宛如有雷霆炸响,心中咬牙切齿:
“原来是此物…”
这玉珠曾在李玄宣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就像他将这玉珠的描述看了无数遍般历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