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京,凌芸并没有和景昕同行,毕竟不同路,依旧是景昶护送景昕回紫微宫,而凌君直接和凌芸回家。入靖都后,有镇国公府的府兵前来接应,凌君弃马登车,盘腿抱臂,坐在凌芸身边闭目养神。
打量凌君眼底乌青,凌芸断定他一夜未眠。
其实,在他见过景昕之后,凌芸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猜到他与景昕闹了不快,她却没敢多嘴。可是现在再不问,她怕到家之后,更没机会问了。
凌芸伸出左手,用食指戳了凌君的手背两下,轻声道:“睡了?”不见他应答,但看他左眼睫毛微微颤抖,凌芸便无所顾忌了,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哥哥,你睡了吗?”
“干嘛?”凌君没有睁开眼,声音有些不耐烦。
凌芸故作惊讶,“哦哟,你没睡呀。”
“有你在,我如何敢睡?”
“嘿嘿嘿,还是哥哥对我最好了,出门在外,这么担心我的安危。”
“你想多了,我只是自保,我怕我真睡着了,你会拿大葱塞我鼻孔。”
这是凌芸小时候捉弄凌君的招数,凌君脾气好,知她年纪小,从不因此和她生气,所以凌芸屡试不爽。
回想起幼时调皮捣蛋的事,凌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拉住凌君的手臂,嗔道:“哥哥,我知错了,再不敢那般胡闹了。”
凌君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便是凌芸撒娇讨饶的模样,看她如此,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一手扒开她的双手,挣扎着向一旁挪了挪,“你有事直说,别和我套近乎,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凌芸翻了个白眼,恼道:“哎呀,人家温柔一点不好吗?”
凌君蹙眉,“你本就不是淑女,何必如此扭捏,你自己装得不难受吗?”
凌芸抬手拍在凌君肩膀上,“兄长所言,甚是有理!”
凌君拿开凌芸的手,“少来这套,说罢,到底要问我什么?”
看凌君神情严肃,凌芸也收起玩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你心事重重的原因。”
“我哪有心事重重?”
“和公主吵架了吧。”
“我的事,你别管。”
“那你说你有办法帮我躲避选秀,是不是需要公主帮忙?”
凌君别过眼不敢看凌芸,“不需要。”
“选秀是内宫事务,除了公主,难不成你去找姑姑,或是嘉贵妃?”
“你问这么多干嘛?”
“关乎我的婚姻大事,我不该知道底细吗?”
“总之,我有办法帮你,放心。”
“哥,你如此搪塞我,叫我如何放心啊?”凌芸情急之下,伸手握住凌君的手腕,正好摸到了他慌乱的脉,仰头看凌君的耳朵红了。“你心虚!你撒谎!”
“我没有。”
“你从小就这样,一心虚就不敢看我,一撒谎就心跳加速、红耳朵。”凌芸丢开凌君的手,“就算你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自己的脉也已经出卖了你!”
“好妹妹,我真的没有骗你,不需要求助姑姑和公主,我一样有办法帮你的。这点小事若办不到,我在紫微宫里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可我想你因为我去求公主的。”
“我就能做到的事,为何非要去求她,欠了人情,你拿什么还?”
“你替我还不就好了。”凌芸也不想和凌君卖关子,“我都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吵架了,你正好借机去给她送个台阶下,哄哄她不就好了。”
凌君低头哂笑,“若是三年前,我总有办法哄好她,可现在,怕是再也哄不好了。”
看凌君红了眼,凌芸凑到他身边,柔声问:“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她,阴差阳错,有缘无分。”
凌君向凌芸讲述了他与景昕的过往,但却隐去了各方的权力之争,不想她为之所扰,只说是时运不济,所有事都碰巧赶在了一起,他二人身不由己。
见凌芸落了泪,凌君伸手为她擦泪,“傻妹妹,该哭的人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呀?”
“你们太苦了。”
“我与她心意相通,不苦。”
凌芸抽泣道:“哥,你千万别灰心,否极泰来,你一定会和公主好好在一起的。”
经过这一番回忆,让凌君扫去心中阴霾,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的。”
兄妹二人叙话毕,马车也在镇国公府正门前停稳。未等凌芸从凌君与景昕的事里缓过神来,一开车门,又有个天大的意外等着她。
阮家的东西两府在她离开的三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相互易主。
是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现在阮家祖宅、镇国公府东府的主人,是凌芸的父亲、镇国将军阮戎歆,而原来凌芸家的西府,则变成了她的大伯,兵部侍郎兼京兆尹阮戎韶的府邸。
这一切似乎乱了长幼纲常,却无外人敢妄言非议,但一定会有内人不服。
“哎哟喂,赶紧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啊?”
凌芸扶着凌君的手正从马车上下来,便听身后一阵酸。不必回头,除了大伯家的大姐阮凊葳,没人会这般有闲心来挑衅她。
凌君拉着凌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