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上巳,凌芸带着莲心出门赏桃花,至天市宫太液池临水向北而行,沿途男男女女踏青春嬉。
“小姐、小姐,快看,有祓禊祈福的哎!”莲心突然兴奋地扯了扯凌芸的衣袖。
凌芸踮脚扬头朝前观望,远瞧那湖中亭上围满了人,一坤道手持柳枝,沾了些许花水,点在跪于池边的女子头身,以示去灾消病。
“走,咱们也去!”说着莲心拉着凌芸往前跑。
“去什么去!”凌芸稍稍用力便拽住了莲心。
莲心趔趄一步,被凌芸一把扥了回来,“你薅着我干嘛啊?”
话间打量凌芸一脸不悦,莲心一头雾水。
“我才不要,那儿人太多了。”说着凌芸转身,丢下莲心穿过人群反向往南走上桃花林中的石子路。
紧赶慢赶追上凌芸的脚步,莲心撇嘴抱怨道:“好端端的,又哪根筋搭错了?”
莲心挠头,原想凌芸回到了家里,如常起居,还准备重新议亲,便是日渐淡忘前尘往事,朝前看了,不知怎地,好好出来过上巳节,反却又犯病了。
莲心一心琢磨着凌芸因何抽风,闷头往前,不知凌芸乍然停下,不禁迎头猛地撞上她的背,瞬时脑袋嗡嗡直响,“哎哟!”
莲心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恼道:“小姐,你怎么突然不走啦?”
哪知凌芸突然回身大喊:“喂!你站住!”说着又往回跑。
莲心扭头一看,只见凌芸向一身着玄色长褂的男子追去。
“站住!”惊闻身后一女子的声音,刹那左肩又被重重地拍了一掌,莫名回眸,定睛一看,惊道:“凌芸?”
乍看是景旸,又瞥见站在他身边,怀抱芍药,正对自己瞪眼睛的凊葳。
“太......”凌芸倒吸一口气,吞下后面的“子”字,勉强挤出笑容,尴尬道:“好、好巧,表哥,你们也来过节啊。”
景旸下意识回头看了凊葳一眼,“是呀,难得有空,便出来赏花。”
又见凌芸手里也拿着一束芍药,不禁打趣道:“难怪表妹百般不愿参加选秀,原是早已名花有主,倒不知是哪家公子有福?”
话到此处,看莲心突然从凌芸身后冒出来,气喘吁吁地对自己行礼。
凌芸呵呵一笑,立时将拿着芍药花的手背到身后,“没有没有,早知表哥与堂姐相悦,我又哪敢掺和啊,所以才不想去选秀,免得给堂姐添堵。”
听了凌芸这话,凊葳站不住了,“阮凌芸,你原先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景旸在旁,凊葳也不好发作,只能咽下话来。
“就说我不好参加选秀吧。”凌芸抿嘴一笑,故意对凊葳说:“堂姐放心,我便是有幸嫁给表哥,正头那位置也是轮不到我的,就不要吃我的醋啦。”
见凊葳作势要打自己,凌芸并未闪躲,谁知她刚一扬手,又犹豫了,仅是跺脚,挖了自己一眼。
景旸看凊葳气得两耳发红,笑而不语。
凌芸暗暗咬牙忍笑,目送凊葳牵上景旸的手,匆匆离开。
莲心舒了一口气,看凌芸将芍药拿到眼前打量,试探问道:“小姐,这花太子送的啊?”
“什么啊?”凌芸被莲心唬得一怔,急道:“才不是!你刚才没看见大姐手里有花啊!”
“那你没事追太子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就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人塞给我的,结果我去追,却是太子!”
“莫不是哪个爱慕你的人送的吧。”
凌芸翻了个白眼,“屁,鬼才会暗恋我。”说着随手将芍药扔在草丛里,气哄哄道:“回家!”
就在凌芸拉着莲心转身的瞬间,一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与莲心擦身而过,径直踏进草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那束白芍药花,进入桃林深处。
日薄时分,天色朦胧,氤氤氲氲。
景旸与凊葳并肩走在青龙坊的巷子间,看凊葳自打见了凌芸便闷闷不乐,景旸轻声问道:“怎么,吃醋啦?”
“没有。”
“就别嘴硬了。”
见凊葳这般憋闷的样子,景旸反而想笑,“凌芸向来牙尖嘴利,你又说不过她,何必跟她计较,自讨没趣呢。”
“你跟谁一伙的你!怎么帮着她说话?”
“我哪里帮着她了,我说的是事实好吗。”
凊葳白了景旸一眼,心想,也是,自己的确说不过凌芸,即便是前头嘴上讨了便宜,那丫头也会逮到机会扳回一局,而今自己马上就要嫁到东宫去,终于要离她远远的了。
可又想到自己屈居嘉懿之下,心里更不是滋味,“我就是气不过,明明我爹是嫡子长孙,凭什么现在却还要事事看二叔脸色,连我和弟弟们都低人一等。”
“舅舅们的事我不敢妄言,不过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我替你争回来体面。”
“屈居人下,哪里体面?”
“名分上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也明白,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从小皇祖母给定下的婚事,连父皇也没法改变。”
“可是和淑皇太后都已经驾鹤西去了,又有什么不能改的?”
“皇祖母是不在了,可是嘉氏仍是第一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