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大亮,羲家便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跪在灵堂内嚎啕大哭,羲珏和覃氏一时应付不过来,急忙差人去把羲岑夫妻二人请来。
凌芸向来觉轻,灵堂那边的哭声一起便醒了,奈何景明抱着她睡得极香,她不忍自己起来而惊扰了他,念他因为初到襄城,不适水土,好不容易才睡得踏实,便不敢动弹,只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
陌生的哭声里似乎掺杂了孩子的啼哭声,凌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索性翻身起来。
被凌芸吵醒的景明不知所以,睡眼朦胧地抱怨道:“天才亮,你起来干什么啊?”
“灵堂那边好像有小孩在哭,我去看看。”
“小孩哭?那肯定是你的小侄子在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休息,你就不能多歇会儿啊。”说着,景明伸手又把凌芸拉倒在自己怀里。
凌芸急忙挣扎,“哎呀,别闹,家里除了小昊,还有大姐家的史磊和二姐家的只臻呢,我听着动静好像是小小孩哭,可史磊都三岁了,但也不该听到只臻的哭声啊,我这心里不踏实,你不用起来,好好睡着,我去看看。”说着凌芸朝景明的脸上嘬了一口。
景明拗不过凌芸只好张开手臂,放她下床。
惠氏甫一进门,便瞧着灵前跪着一男一女,并着一个抱着孩子的乳母和一个小丫头,看那孩子就在襁褓里不住地嚎哭,惠氏大惊,蓦然回头,瞪着眼睛对覃氏质问道:“谁去通知他们家的?啊?老太太不是再三嘱咐不许给萧家递信的吗?”
覃氏很是无辜地看着惠氏,“媳妇也是这么吩咐下人的,不许到城南大肆报丧的,可这老祖宗去了的事早已人尽皆知,到底我们是瞒不住的,可谁承想她还真觍着脸来了。”
“门房上夜的婆子干什么吃的?是不是都借着丧事捞油水去了?去,赶紧让管家把人都给我绑到马圈去,各打四十大板,你亲自盯着,一下儿都不能少!”
看惠氏勃然大怒,覃氏忙劝着说:“娘,您先别动怒,媳妇定按了您的意思严惩不贷,可现下,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应付他们吧,凌芸和景明就在厢房呢。”
“明知道凌芸两口子在下屋歇着,为什么还放任她在这儿哭闹?还不赶紧把人弄走,是等着被抓现行吗?”
覃氏正想赶紧招呼人过来处理此事,却不想抬头便撞见了凌芸,急忙迎了上去,“妹妹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陪着景明多睡一会儿,这边有我们呢。”
凌芸瞧出了覃氏的异样,心想若真的是史磊、只臻在哭,何以惠氏和覃氏都在外面?
突然灵堂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哭诉:“老祖宗啊,亏你疼我这些年啊,可你的这群好儿孙竟然一个都不给我报丧啊,害得你都死了三天了我才知道的信啊,难道我不是阴家人吗?我不是你的重孙女吗?
老祖宗,今个儿艳琪带着你的玄孙子来给你哭丧了,你天上有知,你就显显灵,好好保佑你这重孙女婿,保佑他来年高升,萧家发上一笔大财啊,我这在萧家好不好过,可就指望着你啦!”
凌芸一听到“萧家”二字,心里便立马翻出来了两个尘封已久的名字——阴艳琪!萧旻岐!
以为自己早已把旧事烂在肚子里,可经阴艳琪这么一哭,竟生生地撕扯出来。你们居然还有脸来,是生怕我的日子好过了是不是?
随即,覃氏闪神的功夫,凌芸便疯了似地冲了进去,一把从后面把萧旻岐拉倒在地,奋力向外拉扯,大喊道:“你算哪门子阴家人,也配在这里哭丧,滚回你们老萧家去,你不是要上京赶考吗?滚回去看书去啊!”
凌芸此举惊着了阴艳琪,她瞧见了在身边厮打萧旻岐的正是凌芸,反扑过来抱住凌芸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凌芸来。
“好妹妹,从前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随随便便就进宓院的,更不该跟旻岐胡说你院子里养了别的男人,让旻岐误会你,如今你要怪就怪姐姐好了,求你念着你们过去有过婚约,青梅竹马的情分,你千万别怪旻岐,他能够进太微宫,还得要好好感谢姑父呢。”
此刻的萧旻岐竟一声不吭地任凭凌芸打骂,凌芸被阴艳琪撕扯得有些失去理智,发起狠来,甩手便朝她的脸上打去,竟把她抡得老远。
可凌芸此刻还是气得咬牙切齿,使着蛮力试图拉起坐在地上的萧旻岐,“萧旻岐,你起来啊,你说话啊,你以前不是很健谈的吗?如今怎么连屁也不敢放了?你给我起来,你不配进羲家的门!”
凌芸这般闹了起来,实是有失体统,惠氏冷笑着躲得远远地看热闹,看不下去的羲岑本欲上前阻拦,可反被惠氏一把拉了出去,羲珏和覃氏亦是在门口站着无动于衷,其他婆子小厮更是不敢上前。
被拉出来的羲岑一手甩开惠氏,斥责道:“你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去拦着,哪有在灵堂里这么胡闹的!”
惠氏冷冷道:“老爷你别管,那狗男女当年害得凌芸多苦,活该挨打,还真就该当着老祖宗的面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说是来奔丧的,明摆着就是来搅局的,还生怕景明不知道凌芸有这么一段吧,”
说着合手作揖,“老祖宗要是真的有灵,便该把他们这对贱人都取去,好给凌芸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