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奉先宫,拜先祖,上玉牒,兆雪嫣才算真正入皇族,成为景昱之妻。
仪式毕,景旸、景昱跟随烨帝往恬然静远殿议政,皇后、鑫贵妃各自回宫。
嘉懿奉皇后懿旨带兆雪嫣熟悉内侍六局事务,二人正准备一同往内院去,哪知奇铭婼竟在奉先门外等候。
“铭婼请太子妃娘娘金安,豫郡王妃万安。”
嘉懿打趣奇铭婼,“多年不见,塔娜郡主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奇铭婼赔笑道:“久别重逢,姐姐风采依旧,在此贺过正位东宫之喜。”
“郡主这礼,本宫今天可不敢受。”
嘉懿转眼瞥着兆雪嫣,见她极不自然地眨着眼,嘴角强露出笑,故意说道:“今日是二弟妹入玉牒的大喜之日,郡主该贺她才是。”
“皇嫂玩笑了。”兆雪嫣忙接过话来,“郡主作为殿下的表妹,昨日就亲自向我和殿下送过大礼了。”
嘉懿抬眼看向奇铭婼,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郡主和豫王当真是兄妹情深啊。”
“薄礼而已,不值得一提。”
“礼轻情意重啊!”兆雪嫣反向奇铭婼行礼,“昨日坐帐规矩多,这谢礼便今日给妹妹补上吧。”
“你们姑嫂别站在这里互相行礼了。”
嘉懿没耐心看她们二人暗戳戳地较劲,转移话题,“鑫娘娘一早吩咐下来,让本宫也捎带上郡主,现在的内侍局今非昔比,一些个细则规矩都是皇姐定下的,可要劳烦郡主重新再学了。”
奇铭婼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恪纯公主的教导,铭婼必会一字不差地背牢,不敢有一丝一毫地疏漏。”
“那咱们就到内院详谈吧。”见奇铭婼一改之前的纯真模样,多了几分傲气,嘉懿心中盘算起来。
夕阳余晖,映得西苑金碧辉煌。
入茶树围绕的春熙门,穿过长竹藤架,登上挂满用茶叶填充的香囊的回廊,伴随着淡淡的茶香行过穿堂,见院中的茶花树已与正殿的黄琉璃歇山顶比肩。
推开半掩的黻亚纹隔扇门,烨帝御笔的“怡然自得”匾渐渐从昏暗里露出光彩。
走过花梨木透雕松鹤长春落地罩,只见鑫贵妃一身金红色锦帐芙蓉的氅衣,优雅地倚在西次间盘长纹和合窗前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室内的掐丝珐琅香炉云雾缭绕,袅袅缠绵,嗅起来倒是格外清新。
“母妃还是这样喜欢焚这样重的香料,仔细身子。”
鑫贵妃缓缓睁开眼,“我儿回来了。”
景昱依礼跪拜,“请母妃千岁金安。”
“你甚少对我行此大礼的,看样子,儿子不是很乐意为娘的安排。”
“儿臣不敢。”
“你不敢?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你不敢的事情吧,左侍郎大人。”
一听这话,景昱缓缓抬起头,看鑫贵妃拉着长长的脸,瞪眼看他。
“我知道你还是怨我,否则你也不会一直待在太微宫不肯回来,可即便我不拦着,你就能跟她在一起吗?”
“儿臣不敢埋怨母妃,儿臣知道,母妃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
“你是一个懂事要强的孩子,少时得蒙你父皇眷顾,如今又是如此的出息,娘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但只这一点上,为娘断断不能顺了你的意思。
男人一旦儿女情长起来,就忘乎所以,你该效仿你的父皇,权衡轻重,舍得放手。道理,你是明白的,所以既娶了她,就收敛你的脾性,就算是演戏,也好好把戏给我演足了。
至于其他的,你无需插手也不必管,你且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该做的事,我自会为你周全,没有了嘉氏和阮氏的支持,奇氏亦是你的后盾。”
“儿臣定不负母亲厚望。”
话间,景昱以其敏锐的洞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定窗外的铭婼,却故意恶狠狠斥道:“是谁?滚出来!”
进了屋,铭婼朝景昱冷笑道:“多年不见,昱哥哥功成名就,气度非凡,脾气更是渐长啊!怎的,有好事情,不许我听听吗?”
景昱望着朝自己款款而来的可人儿,这在他心尖上的人,她的心竟跟他的隔了那样远。
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
此刻的自己对着她的十分爱里,竟生出了两分恨,三分畏。
恨她,利用自己,畏她,迷失了自己。
日下西沉,幽蓝色的天际浸染整个空翠楼散发着郁郁之气。
“送你的新婚大礼,可还喜欢?”
并不习惯铭婼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景昱没有抬头看她,反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这话,刚刚你怎么不问姑母呢,难不成,你没胆吗?”
看着那不曾见过的妖媚眼神,别过眼,冷冷道:“我想听你亲口回答我。”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
铭婼一针见血,直插景昱心底,“好,当我没问。”
铭婼不以为意,转念改变话题,“我并不觉得她跟我像,一丁点儿都不像,她,永远都替代不了我。”
景昱苦笑,对这波澜不兴的玩味话语回复道:“没错,她的确跟你一丝一毫都不像,她不是代替你,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