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乐珺很早就知道,甘棠有过一个孩子。
在她对甘棠一见钟情后,少年人的热情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将所有淡然付之一炬,她迫切想要知道关于甘棠的一切。
精巧的骗局可以骗过一时兴起的调查,但却架不住刨根问底地深究。
甘威编织的假象最终还是在区乐珺的坚持下现出了原形,甘棠在疗养院的过去也随之浮出水面。
因为生产后大出血导致的休克,身体的保命机制率先放弃了对生殖部分的供能,从而导致了腺体的坏死。
十七岁的区乐珺刚刚陷入人生第一次的怦然心动中,心上人和别人生过孩子的事实让她颇受打击。
为她提供人手的区世懿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看着不死心又不甘心的女儿,索性做主答应了甘威的请求,先让两个孩子都再长一长。
人生的路总是漫长的,一时心动不算什么,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也只是荷尔蒙短暂的作祟,时过境迁便都变了模样。
毕竟,人心如云,变来化去。
甘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陷入门第太高的大家族里,区世懿何尝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残缺的人。
两方家长达成了共识,甘棠和区乐珺就这么一个不知情,一个在犹豫下没有了联系。
等到区乐珺心理建设结束后,她仍坚持想要试一试,却也没了机会,甘威马不停蹄地给甘棠相了位年轻有为的破落户,断了区乐珺重拾起的念想。
区世懿乐见其成,甘威的识趣让他避免了父女二人生出嫌隙的可能,作为答谢,区世懿在甘威晋升上将一事上出了些力气。
区世懿曾以为这段少年时青涩懵懂的悸动不过是蜻蜓点水时的涟漪,风过便也无痕了。
没想到多年过去后,区乐珺还是又一次重蹈覆辙。
人随着年纪增长开始信命,区世懿也是如此,精心培养的长子死于非命,这让他对于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也看开了不少,既然区乐珺两次认定了甘棠,那他也该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经历人世间的造化。
是以,父亲的松口让区乐珺无所顾忌地走到了甘棠的面前。
“我知道你有过一个孩子。”区乐珺双眼一片澄清地看着甘棠,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腺体坏死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孩子,小部分是因为外部损伤。这些我在追求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甘棠听出了区乐珺的话避开了欧以屾,便问道:“那你知道我和欧以屾的这段过去吗?”
“原本不知道,但后来我大概能猜到。”区乐珺神色淡淡地解释道,“以屾哥为人一向慷慨大方,但他对你过于大方了,做了你的助理后,我总感觉到他似乎很想补偿你,至于后来你想要和他分手,他也难得拖泥带水,虽然里面还有一些我不太明白的地方,但串联起来,我想你对他有很特殊的意义。”
如果快40岁的欧以屾还会因为动情而频频反常,那他也没必要在顶层斗争中继续搏杀下去了。
区乐珺很明白,坐到欧以屾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很难再有什么人能踏进他的世界里,占上一个位子。既然甘棠能占据一席之地,毫无意外她占了先机——旧时光中埋下的种子,经年累月长成了苍天大树。
“你...”甘棠顿了顿,踌躇了片刻,方才问道:“你不介意吗?”
区乐珺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看向甘棠的眼神里有些无奈,“姐姐,我介意与否在你。”
“我?”甘棠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摇着头道:“我不明白。”
区乐珺侧过头看着地板,缓缓说道:“人生如果不看高度,就看长度,显然我已经错过了成为姐姐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那我想要的是和姐姐余生漫长的相伴,你的过去是你的一部分,我自然照单全收。”
说罢,区乐珺顿了顿,垂着眼,眼皮遮住了大半的瞳仁,听不出悲喜:“我和现在的你在一起,想要参与塑造未来的你,我的眼睛始终是往前看的,但如果姐姐老是想往后看,我还是会介意。”
大贵族里二婚三婚甚至四婚的家庭多得不胜枚举,区乐珺除了遗憾两人不是初恋外,并不在意甘棠过去的情史,但她也看过很多因为孩子纠缠出的藕断丝连,她虽然不知道甘棠和欧以屾的孩子现在如何,但她对于这根血脉的连接总是惶惶不安,她会担心甘棠因为那个孩子无法真正同欧以屾告别,更害怕甘棠会因为那个孩子重新走向欧以屾。
孩子总是更容易绑住母体不是吗,脐带即使被剪断,却化成了无形的锁链,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始终坚不可摧的存在着。
区乐珺单膝跪在甘棠面前,执起她的手放在脸上,恳求道:“姐姐,你不需要往前,我会走向你,可是求你,别往后退。”
甘棠看着区乐珺带着悲伤的脸,心中像被针扎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自己万分对不起区乐珺。
她喜欢区乐珺,没有人会不喜欢美人,可是她总在想,她对区乐珺是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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