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愈演愈烈,满仓特地嘱咐社员们没事都不要出生产队了。
但是这样长莺还是从李翠兰的嘴里得知,这个生产队哪户人家被举报丢弃女婴,那个生产队有人举报压迫妇女做童养媳。
那些个队里出事的生产队的队长都遭了处分。
其中最让长莺意外的是,秋玲那个叫小敏的同学,得到了解救,还被那些个有门路的袖章同志,安排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这其中的曲折,李翠兰说的那叫个滔滔不绝,又是咒骂那个李敏的死鬼爹丢了李姓的脸,又是心疼李敏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凄惨的遭遇。
要长莺评判的话,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啊,有苦难有转折,最后顺顺利利的一路光明。
还有些其他剧本,长莺听得那叫个津津有味,一方面又好奇在这个通讯靠吼的年代,李翠兰是怎么知道这些热点新闻的?
真是稀奇,稀奇!
哪怕是蔡家岭距离公社路途远,也有人关注到了,时不时就有戴着袖章的人来蔡家岭,给社员们上完思想课。
又要把那几个坏分子拉出来,又是批判又是教育。
在某个艳阳天,那个带着女孩的老头没扛住,猛然间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倒下后当场就没了气息。
那群神情激昂的人,这才渐渐冷静下来,面面相觑一番,骂了几句就快速地离开了。
因为要求了全生产队的人都要到场,所以这一幕长莺也看到了眼里,那喷溅的血液是那么刺眼又悲凉。
女孩的双手被反绑着,顿时扑了上去,耳边充斥着女孩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姥爷,姥爷你醒醒,你不要娟了吗?”
蔡春妮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长莺也在,赶忙捂住长莺的眼睛,抱起她慌慌张张的就往家跑。
其他带孩的家长也是这副行动,嘴里不住的念叨“造孽啊,造孽啊!”
王老太最是看不得这种场面,抹着眼泪脚步蹒跚的转身回家,最后还掏了私房钱出来,让满仓为那老头买一口薄棺。
村子里好些人家,东拼西凑的给她凑齐了丧葬的那一套行头。
隔天满仓就带了几人,帮着把老爷子葬在了荒山的某一处。
独留悲痛欲绝的女孩,披麻戴孝的跪在坟前烧纸。
自那以后,那群戴着袖章的青年人,再没有在蔡家岭出现。
失去姥爷的女孩叫陈娟,今年十六岁,北方人,家里是开医馆的,因为祖上有人当过太医,陈家的医术在当地都是远近闻名的。
老爷子手底下的弟子不计其数,在当地香火很是鼎盛,没想到成也在弟子败也在弟子,最后落得个被弟子举报的下场。
陈娟的父母在来的路上就病逝了,现在姥爷也没了,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对于帮她安葬姥爷的人家,她都是分外感激的。
时不时的就送些野菜、蘑菇,或是几颗鸟蛋什么的送到那些人家门口。
担心她身份会给人带来麻烦,都是把东西放在门口就立马离开。
大家伙都对这个懂感恩的孩子很有好感,有什么困难的也会帮把手,就是顾忌着她的成份,很少跟她有什么交流。
说来这几年,生产队陆陆续续又新添了不少新生儿,唯独结婚了三年多的红军夫妻俩还没孩子。
有那好事的爱打探的,模棱两可问到王芳跟前,王芳就像炸了毛的狮子,反驳这些饱了闲的没事干的人,
“你们这上赶着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家红军三年没回来,哪来的孙子?”
“臊谁呢?都是一个姓的,替自己的后代积积口德吧!”
除了被怼的妇女尴尬的无地自容,其他几位准备把闺女说给当兵的人家,都给震住了,这去当大头兵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要是给自家闺女找个像红军那样,三四年不回来一趟的,更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这就算了,要是公婆好相处的还好,要是不好,不是上赶着把自己娇养的闺女送去给人挫磨吗?
因为王芳点明了红军的这一通骚操作,除了有随军名额的,其他普通的当兵小伙子,在蔡家岭的瞬间失去了婚恋市场。
当然这些事长莺就听个热闹,这些事通通跟她无关,此时的她正被蔡春妮以这几年不安稳为由,继续推迟了上学的年龄。
68年刚入夏,公社通知了蔡家岭要接收五个下乡知青,让各生产队提前做好准备。
对于蔡家岭要来这些不稳定的人,社员们一致都是不太乐意的,就算家里有空屋子的人家,也不愿意接受这些人。
满仓便换了个主意,在生产队边缘处,划了一块宅基地出来,让每家派了个代表轮流做了些土砖,起了五间土坯房加一间厨房。
把知青们接来后,以每间房每年两块钱的租金租给他们。
没想到这些娇生惯养的知青,竟然都是能吃苦的人,除了一开始闹了些乌龙事件,后面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这一批知青的存在感低的,跟那群下放人员有点一拼了。
知青下乡后,那些个乌烟瘴气的运动,才算稍微平息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但却没去年那么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