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新一轮的祭祀即将来临,而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
不应该是这样,明明他们只需要献出一位“新娘”即可,这么多年下来它一直都是风平浪静,从没有过像这次一样的情况。
作为村里唯一的祭司,陈伯享有近乎村长的待遇与权利,他的决定将代表整个村子。
零星的火光在跃动,火苗越来越大,慢慢照亮了整间屋子,陈伯枯瘦的手里握着本书。
那是记录了过往每一任“新娘”的花名册,而此刻他却犯了难。
他闭着眼睛坐在主位,脊背佝偻四肢枯瘦,皱纹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黑色的刺青皱在一起,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具体图纹,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似乎苍老颓败了许多,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吸取他的生命。
黑暗里,一道影子悄然接近。
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沙哑的嗓音里不辨喜怒,“那天晚上,你强闯了陈远家?”
青年从黑暗中走出,不怎么明亮的烛火映出了他脸上的伤,他还是那个样子,青白的皮肤缺乏生气,被划破的伤口里没有半点血珠渗出。
宁生没有去看座位上的老人,他始终低着头,“有闯入者。”
陈伯的眼里露出冷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有得到允许,正常情况下别说是他,连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在晚上强闯那些宅院,宁生给的解释压根说不通。
“又是他们家,你是为了那个小子。”
没有一点疑问,陈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他眼尖地发现在自己提及那个人的时候,宁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虽然只是一点极细微的差异。
祭司没有再说什么,他瞥了宁生一眼,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今夜的祭祀即将开始。
楚疏凌放了姜栩出来,陈莱要是看到肯定不会罢休,但这一次他们俩的运气还不错,陈远回来了。
原本只是晚上出门,可这两天陈远似乎更忙了,连白天有时候都见不到人影。
“这又是在闹什么?”
陈远怒目圆睁,不分对象,他的怒气简直要点燃整个院子,当然了,这个里面肯定不包括他的宝贝儿子。
虽然之前老说要告状,但到了陈远面前姜栩还是有点犹豫,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他看到了陈莱看向他时眼里意味不明的笑。
姜栩差点炸毛,他承认他怂了,所以当陈远好声好气问他发生了什么时他只是摇摇头,非常含糊地将那些事情一带而过。
陈远心里还是怀疑,他扫了那两个男生一眼,却又找不到漏洞。
他回来是有原因,他带走了陈莱,理由是陈莱年纪不小了,村里的事情也该参与一下。
陈家村确实有这样的传统,参加祭祀礼的人里几乎看不到孩子,陈远的说法似乎有理有据。
陈莱被带走,院子就没人看守的人,陈远很担心,但又不得不这样做,走之前他狠狠威胁了一番楚疏凌,事实上如果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陈远早就将这个家伙赶出自己家!
他们和宁生不一样,触及规则,等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你乖乖在家,爹晚点就回来。”
陈远带走了陈莱,院子里这下就剩了楚疏凌和姜栩。
姜栩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不是健谈的性子,也不怎么喜欢主动和人聊天,更何况楚疏凌看他的目光未免太灼热了一点。
少年非常不自在地挪开眼睛,尴尬地轻咳一声,刚想说让他回房间,一件尚带体温的外衣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栩抓着衣服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眼前人说道:“别着凉了,多穿点。”
楚疏凌的耳朵都红了,腼腆内敛得不行,和他在外的恶劣名声一点也不一样。
“谢谢。”
姜栩还是有点尴尬,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姜栩在院里抬头看着那落日余晖,肩膀上披着的宽大外衣为他遮去了大半寒风,而剩下的则是由站在他身侧的青年挡住。
“回去吧,不要待在外面。”
姜栩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他忘掉了太多东西,精神高度紧绷,姜栩慢慢察觉到了疲惫,他不能也不敢放松警惕。
天黑了,今夜的游戏刚刚开始。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只要姜栩不离开这里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但陈远算错了一点,有些东西压根不会按规则来。
和之前很多天一样,姜栩再度失眠,他翻身坐起,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天际,这一次他没有乱走,生怕遇上什么意外。
夜里的山村格外安静,这个季节里,连一点虫鸣或其他的声响都不存在,整个山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某一刻,一阵突兀的铃声传来,坐在床上的少年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着铃声渐大,那双原本透彻明亮的浅色眼睛渐渐空洞。
就算姜栩说了让他回房间,但楚疏凌还是很自觉地一直守在姜栩的门前。
夜色如水,但他和门内的人一样没有半点睡意。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门内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吱呀一声,几根细白的手指卧上了粗糙的门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