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走出喟叹监牢,有些感慨。
他现在有点相信角人所说的,黄金树这场入侵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了。
角人能干出把玛莉卡族人炼活壶这种事,恐怕是在玛莉卡成神之前才做的。玛莉卡的黄金树至今也确实千年不止了。
不愧是文明发展之前的史前时代,哪怕过了一千年,这里争斗的烈度,也比破碎战争还要强一些。充满原始的气息。
“唉,不好搞啊。”无名喟叹一声。
“唉,活壶,唉,人造熔炉。”又有新的喟叹响起,仿佛在附和无名的喟叹。
无名看过去,发现监牢外面,那成群的铁笼子旁边,一个几乎赤裸的人正蹲在铁笼子旁边,那里不少破碎的肉块血迹。
血迹旁,有不少鲜红绽放的花朵。
那些鲜红的花朵,现在看来,仿佛是在祭奠着深埋地下的恐怖与血腥。
无名靠近那人,发现那人头上并没有角。头光秃秃的,还有个圆形的胎记。
正犹豫要不要换一个形象,那人不经意抬头,也看到了无名。
“哦,角战士大人。”那人显得有些惶恐,“我是来处理囚犯的维壶师。”
声音带着惶恐,但这惶恐的话语,又展现出一种归属感,似乎两人同属一个阵营。
听这人语气,他似乎也是角人。
“维壶师?”无名打量一下那人的手掌。
手掌上满是老茧,那是握刀带手。
实际上那人背后确实背着一把大刀,足有一人高,很像安娜塔西娅的那個肢解菜刀。
“你……真是维壶师吗?”无名说,“我看着不像。”
无名记得清楚,维壶师需要手滑滑的。
他就因此没能成功维壶师。
无名这么一说,对面赤裸的男人似乎更恐惧了,跪倒在地:
“千真万确啊,您看我的刀,只有维壶师才会保养地这么好。”
赤裸男人将大刀从背后取下,献给无名。
刀刃确实磨得十分锋利,一看就可以轻易斩骨削肉。
但无名感觉这刀刃上没啥血腥气,并没有残破的灵魂附着在刀身上。
无名看着那刀刃,却有些疑惑。
“维壶师用刀做什么?”无名好奇。
他不记得狄亚罗斯用过刀啊,平常都用手,不行还有锉刀和砂纸。
这问题一出,对面的赤裸男人也愣住了。
男人迟疑地打量了一下无名:
“您,不是角战士吧?甚至不是塔之民。”
“塔之民是什么?”无名问。
男人释然了:“果然不是塔之民,塔之民就是角人啊。”
他打量着无名的身形:
“身材也不像,角战士没您这么瘦弱的。”
“你们这些没角的怎么都这么敏锐。”无名惊讶了,“还挺聪明。”
发现无名不是角人,男人却反而放松起来,原本恭敬跪下的姿势也变成悠闲坐下: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乔装成角人,不过在影之地,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梅瑟莫的士兵在猎杀角人,狩猎污秽,他们可不会问您的真实身份。”
无名看着男人那放松的姿态,说道:
“你好像并不在意我假扮成角人。”
“我?我也没有资格在意吧。”男人笑笑,“毕竟我算是个叛徒。”
“叛徒?角人的叛徒吗?”无名问,“既然大家都暴露了,那就坦诚一点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维壶师啊。”男人说,“维护大壶的,这个如假包换,没有骗你。您如果真是角人,看我这身打扮,就该相信了。”
“真是维壶师?”无名说,“那用那么大的刀做什么?刮腻子吗?”
“切人用的啊。”大维壶师说,“人体的筋骨,十分坚韧,没有锋利的刀,无法粉碎。”
无名张张嘴,想到监牢里那些壶,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点懂了。
大维壶师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维壶师的工作,就是粉碎罪人的身体,鞭笞巫者的身体,将他们融合并填入壶中啊。”
“还真是这样啊。”无名的猜想被印证了,扶额无语。
这里的维壶师跟交界地的维壶师就不是一种东西,干的活儿都不一样的。
无名问:“那你说的叛徒是?”
大维壶师说:“看来您真是一点都不清楚,这样就假扮成角人,可容易露馅。”
大维壶师酝酿一下,思索下该从哪里讲:
“您知道波尼村吧?”
“不知道。”
“那里就是我们这些维壶师的故乡。”大维壶师说,“我们在那里集中烧制大壶,处理罪人尸体、鞭笞巫者,制作人造的熔炉。在这种仪式中,完成敬神。”
大维壶师指着自己:“我跑了。”
“为什么?”无名问。
“大概是因为我不够成熟吧。”大维壶师说,“那些残忍的营生……罪人们死前的哀嚎,巫者的惨叫……”
大维壶师说:“哪怕日夜带着毛虫面具压制我的杂念,我也很难不去想那些事情。我的心神被摄住了,梦中也会想起那血淋淋的景象,醒来便会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