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保藏库下层,升降机刚刚降下,一股浓重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
梅瑟莫搀扶着帕奇他们救下的巫者,来到下层。
越往里走,一股熏香也难以掩盖的血腥愈发明显。
巫者似乎也嗅到了这股味道,颤抖起来,看向梅瑟莫的眼神愈发恐惧,手下意识抽回。
感受到巫者的动作,梅瑟莫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巫者满是恐惧的眼神。
他瞥过头,本应坚毅冷酷的脸上显出悲伤的神情。嘴唇微微上抿颤抖着,金色的眼眸低垂,紧闭的那只眼睛似乎渗出液体。
“这里有你的族人。”梅瑟莫说,“但是你如果不愿意见到那场景,我可以给你安排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次,梅瑟莫没有挽住巫者的臂膀,缓步向前,只留给巫者一个背影。
巫者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看到了那片恐怖的景象。
站在一处平台,下方是遍地的模糊血肉。
下方的房间里,有好几处床榻,但上面没有人,只有畸形怪异的肉体,仿佛熔烂的手脚粘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人型,畸形的肉体渗出鲜血,深透床单,发出腐臭。
那些血肉汇聚成一片满是肉糜的血泊。
但在这些骇人景象中间,数个活壶在血肉间歪扭地走路,也有几个巫者身上套着壶,遮蔽自己的身体,与小壶追逐打闹着。
仿佛依然是在村子里追逐嬉戏的大人孩子。
腐烂与新生,惊悚与恬淡,恶臭与熏香混合在一起,便是眼前的景象。
巫者看着这一幕,嘶哑的喉咙发出一声哀嚎,她痛苦地跪倒,背上的手脚都无力地瘫在地上。
似乎听到她的哭声,壶中的巫者慢慢聚集过来,看着痛苦的巫者,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似乎怕自己的畸形吓到对方,又希望能温暖对方。
痛苦的巫者并没有抵挡,任由其他巫者抱住自己。
看到巫者们虽然凄惨,但自发地抚慰着新来的族人,梅瑟莫缓缓退下,形单影只站在阴影中。
他闭上眼睛,低声祈祷着:“母亲啊,怜悯那些被掳走的巫者吧。将救赎带给她们吧……”
梅瑟莫虔诚地祈祷着,或许也在期许巫者获得救赎之时,自己也能再看到母亲一眼。
但母亲终究没有出现,回应祈祷的,只有死寂。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掌,仿佛回应他的祈祷。
梅瑟莫睁眼,看到蕾菈娜正紧握着他的手,头盔已经摘下,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悯与悲伤。
梅瑟莫垂下眼帘:“谢谢。”
蕾菈娜没有说话,该说的话,这一千年间已经说尽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着他。让他感受到——自己一直都在。月与火,不曾分开。
梅瑟莫说:“你一直待在这里,恩希斯城不安全。”
“角人已经无力反攻了。”蕾菈娜说。
“听说角人出现了一位强者,有为王之姿。”梅瑟莫说。
蕾菈娜想了一下无名的模样,说:
“角人在吹嘘罢了。”
梅瑟莫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信任蕾菈娜的判断。
梅瑟莫出神地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巫者:
“看着角人做过的事情,就会觉得角人是该死的污秽。可为什么,为什么在杀死那些角人时,看着他们的眼睛,我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名誉呢。”
“很简单,因为浪费。这么多人力资源,不留着搬砖拉磨,却杀了,太浪费了。我为了那点人,都跑影之地来了,你却随随便便就杀了,太浪费。”
无名说着,也走过来。
“你!”梅瑟莫看到无名下意识震怒,他立刻将手从蕾菈娜手中抽出,身上的披风在红蛇的游动下鼓起,遮挡住身后的巫者,长矛直指无名,“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们是被放出来的好吧。”无名笑嘻嘻地说,“被你的手下火焰骑士放出来的。”
“火焰骑士?”梅瑟莫呢喃,“连他们,也要背叛我了吗……”
火焰骑士急匆匆越过无名,单膝跪倒在梅瑟莫身前:“属下绝无二心,只是我了解大人您,您一定会同意条件。”
“同意条件?什么条件?”梅瑟莫问。
火焰骑士起身:“他们小队中,有自称能治疗巫者的人。条件就是放他们所有人自由,不要对他们处刑。”
“治疗巫者?”梅瑟莫说,“谁?”
梅瑟莫看向无名:“伱吗?”
“我。”葛瑞克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也下来了,看向梅瑟莫,“大伯好——大娘好。”
梅瑟莫说:“大伯?”
他对葛瑞克没有一点印象,在帕奇那一伙人中,葛瑞克相当不起眼。
葛瑞克说:“我也是黄金一族。”
“主枝。”葛瑞克强调。
“你的眼睛怎么是灰色的?”梅瑟莫问。
“不要啊,我不要再继续一遍了。”葛瑞克抱着头,哀嚎起来。
“不要管他是怎么褪色的了。”无名说,“重点在于他能治疗巫者。”
“怎么做到的?”梅瑟莫说,“这些巫者被维壶师做成了壶,我试过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