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厅内一片死寂。
侯府主母面露不悦:“全给我退下!”
婉宁被吓得一愣,慌忙随众人低头退出。
待到所有仆人各自散去,婉宁作为新人,无处可去,只得低着头在外等待。
忽然,一团雪球无声落于头顶,婉宁伸手去捉,触及皮肤的雪球瞬间化为冰水,寒意透骨。
回头一瞥,见傅煜宸靠树而立,笑意满满。
“真是愚蠢,低着头仿佛一只迷路的鹅。”
婉宁怒视对方,忘却了刚学的礼仪,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快给我。”
傅煜宸挑眉,似笑非笑:“给你什么?”
短暂停顿后,他低下身,呼吸炽热,几乎贴面而语:“怎么,我的好丫头昨晚还未尽兴?”
婉宁眼眸一转,心中迷惑,突然明白过来,既羞愤又怒,急忙拉回手臂,抱臂连退数步。
脸颊至耳尖一片火热。
“怎么,这点小戏就受不了?真不像是从窑子里来的。”
光线逆射,婉宁难以洞察傅煜宸此言时的神色。
但自昨晚以来,他总是挑起关于窑子的话题来刺激她,实在失礼至极。
婉宁心中虽然明白自己并非窑子中人,却也不愿向这讨厌的人解释。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遥远的拐杖声响起。
婉宁转头一望,正见傅皓谦慢慢步出,脸上依旧是那份温和,瞧不出屋内究竟讨论了何事。
如见救星,她小跑至他身后,只露出一只眼偷偷瞧向傅煜宸。
傅煜宸眉头一皱,不悦于她见到自己就如受惊之兔欲逃避,而对他哥哥却宛若影随形般紧贴。
不屑一声轻哼,他转身欲离。
傅皓谦带着无奈的叹息道:“煜宸,你方才提那事,确实不应该,惹母亲不悦。”
本来步履轻松的身影骤然停顿,转身迅速步至傅皓谦面前,身体紧绷,目光与傅皓谦对峙。
逼仄的空间里,鼻息间弥漫加重的药味不会骗人。
傅皓谦一如既往的文质彬彬,可看向傅煜宸的眼神与旁人不同。
他确实成功让傅皓谦动怒了,那翠竹白玉锦缎衣袖下遮住的手,还是曝出了几根青筋。
婉宁吓了一跳,害怕傅煜宸对大少爷有所动作,摆出提防姿态。
意外的是,傅煜宸却是轻笑一声,俯身在婉宁耳旁低语,语气中带着戏谑:“夜里三更,白天那处等我,若不来,你的玉佩就扔了。”
玉佩果然在他手里!
婉宁瞪圆了双眼,愤怒至极,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
傅煜宸不以为意地直起身子,放声大笑,随后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纨绔姿态:“有大哥在,母亲自然能被哄好。而且,你这小丫头挺有趣的,要是大哥哪天不喜欢了,记得先送我这儿……”
说罢,对傅皓谦敬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去。
傅皓谦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深沉,转而对婉宁轻声笑道:“何必站在这儿等,不先回去呢?”
婉宁摇了摇头,拿出一本记满规矩的小本子,指着上面的一条:“赵婆子说过,要紧随主子,寸步不离。”
那本子是进府每名仆人必备的,婉宁手中这本,在短短半天内就记满了府里大小规矩,看上去颇有几分道理。
她那潦草的字迹,却让傅皓谦忍不住笑出声,领头往回走。
婉宁跟在后面,轻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没说出口,她之所以还在这儿等,是因为她不认识回去的路。
府中错综复杂的门道,她初来乍到,心中还是一片迷茫。
她长到这么大,呆过最久的地方便是家和戏楼。
想到家里,婉宁忍不住有些心酸。
回到大少爷住处不久,赵婆子便送来了一碗苦涩的药汤,坚持要婉宁喝完。
并说道:“日后,你只要留宿了大少爷住处,就得喝这碗药!”
这药汤喝下后,苦涩难当,令人难以忍受。
婉宁明白,这恐怕都是因为傅煜宸在饭桌上那番话题引发的。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样一个刁难她的二少爷。
紧握着手中的碗,婉宁心中暗下决心,待找回玉佩之后,一定要远离这个阴险的傅煜宸!
婉宁的心情在想到傅煜宸威胁的时间点后,沉重如同被压下的乌云。
她不时抬头望向房内沉迷书卷的大少爷,心里焦急如焚,手中的绢帕已被她揉得皱巴巴。
终于等到夜幕深沉,婉宁翘首以盼的晚饭后,大少爷仍旧埋头书卷,直至蜡烛烧至尽头,她才见他上床就寝。
一见机会,她轻手轻脚地开门,朝着记忆中的角落奔去。
白日里,她特意记下了归路,然而夜幕降临,院中的每个角落都变得陌生,连树木和柱子都难以分辨,一团雪球无奈地丢在地面上,标志着她的迷茫。
当她第三次经过那相同的红灯笼时,脚下的雪球已化成水,婉宁此刻确信自己迷路了。
身上的汗水在夜风中迅速冷却,她气恼地踢着雪,心中无限诅咒傅煜宸,是他让她陷入这般境地。
这下别说玉佩了,连回去的路都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