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理由。”卢瑟特坦然答道。
“其一,卡利亚自古至今以魔法闻名于世,蕾娜菈陛下更是当世绝无仅有的魔法宗师,但恰恰因为魔法领域的领先地位,卡利亚反而是三大王朝中最不需要我们的一方存在。”
“且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早在数百年前就是月之王室名义上的臣属,加入他们在名声上对卡利亚并无助益,在实际利益上,他们素来信奉蕾娜菈陛下的魔法体系,对起源学说警惕有加,两方连最基本的信任基础都谈不上,后续的效力就更无从谈起。”
“另一边,黄金王朝在玛莉卡陛下的统治下固然有兼收并蓄、百花齐放的态势,罗德尔也不像早年王朝初立时那样祷告神术一家独尊,近二十年来在魔法领域亦有颇多建树。然而,黄金王朝内部局势过于复杂,新旧两党之争延续多年非但不停,反而愈演愈烈。加入他们,就不可避免要被卷入玛莉卡与拉达冈两位陛下争斗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碾为齑粉。”
“老夫也好,亚兹勒那把老骨头也罢,以我二人的年纪与心气,早就过了争权夺利的时候,大概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迟钝到坐视学院内部一些年轻人野心日益膨胀,没能拦住他们一步步陷入毁灭的深渊,也将起源派拖入这番死局”
卢瑟特说着疲惫地叹了口气,路西亚敏锐地注意到,他不再为了表示恭敬刻意自称“在下”,而是用上了更为随意的称呼,早先那种看似无比周到的礼节既是尊重,也是一种防备性的疏离。
当然,这种关乎阵营投靠的讨论可不是拉着菈妮的小手谈情说爱,情之所至便无需任何掩饰顾忌,此刻两人嘴上说着无需试探,心中怕是各种揣测谋算一秒都没停过。
但不管如何,卢瑟特至少表现出了一种“坦诚相待”的态度,总归是为接下来的对话开启了一个好的前提。
“我明白,殿下与我们接触时日尚短,各自仍然缺乏足够的信任,然而以殿下在罗德尔斡旋数年的手腕与眼光想必能够看明白,我们这些人是真的不擅长,也无心于那些勾心斗角之事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大会以来屡屡陷入被动,给殿下制造那么多麻烦。”
“因此,黄金王朝对起源学派来说,亦不是最佳选择,这样一来,我们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古龙王朝——或者说您,路西亚桑克斯殿下。”
“自星月时代之后,举世皆知古龙不擅魔法,法姆.亚兹拉在禁忌之战后又封闭数百年之久,各类魔法工业大多依赖于与卡利亚的合作贸易,直到殿下在罗德尔崭露头角才有所改变。现如今,虽说兰斯祭司在东海列岛打下了不错的魔法工业基础,但殿下与我都清楚,这些东西远远不及卡利亚积淀数百年的底蕴,更难以媲美黄金王朝以整座交界地为给养来源,鲸吞五十年积累的雄厚根基。”
“唯有起源学派加入古龙王朝,为殿下带来最急需的完整魔法体系,包括但不限于魔法理论、典籍、技术、器材,乃至此刻您最想要的大批量青壮年法师人才,才能推动法姆.亚兹拉在魔法领域全方面突飞猛进,也只有身处古龙王朝,我等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路西亚盯着他的眼睛,半晌轻笑一声道:“大师何出此言,说得好像明日天空城就要与黄金树刀锋见血了似的。”
卢瑟特反向凝视着他的目光,半是深蓝辉石的苍老脸庞上只是挂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一副点到即止的样子。
路西亚心中撇撇嘴,老家伙看破不说破,他倒是能嘴硬不承认,心里的想法大家谁看不明白啊。
眼下是打不起来,他还与葛德文私交甚笃,但这是建立在如今天空城与卡利亚高度绑定,玛莉卡女王又能稳稳坐镇罗德尔的前提之下。
新党那边可是从三年前就没给过什么好脸,凯伦城、迪可达斯、杜奥里斯家族龙飨一案,再到三年来罗德尔诸多事务上或明或暗的掣肘使绊子,乃至双指贝塔和那头不知所踪的古龙叛徒那位现任艾尔登之王陛下如果要列出一份死敌排行榜,榜首多半是玛莉卡女王无疑,第二怕是就得轮到自己。
现在眼看着玛莉卡女王在无上意志这个歪屁股裁判的控场下越来越落入下风,两党之争彻底失衡,拉达冈的基本主义大行其道完全是可以预见之事。
真到了那一天,葛德文和自己的一点私交算什么,米凯拉和玛莲妮亚与自己的情谊都不可能成为拉达冈动手的阻碍。
但反过来说,踏足这座世界三年之后的今天,自己所求的也早已不是区区自保了吧?
拉达冈和他的黄金新党想弄死我,我又何尝不想弄死你们?
大祭司古兰桑克斯的遗体还支撑着黄金圣殿金碧辉煌的穹顶,母亲留下的雷霆之枪犹然矗立于彻底化为岩石的龙爪之间,何况我既临此世,安肯有人在我头顶称孤称王?
彼此理解、天下相安的大同之世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或者说只是当权者为粉饰太平刻意营造的美好幻景。
玛莉卡要的是争取时间、集中资源,促使这一代天资异禀的半神在短暂的和平中急速成长,成为对抗外神的筹码。
葛德文要的是以他绝世的力量镇压当世,再居高临下以卓然风度安抚人心,以期形成类似君主高坐朝堂、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