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原因,顾南夕只觉得身子疲乏得紧,怎么睡也睡不够。
偏偏,时下办丧事讲究厚葬。
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叫老人走得风风光光,否则就是不孝。
永昌府,灯火通明,彻夜吹拉弹唱。
顾南夕好不容易逮个空挡,想要休憩一会,就见到苏玄明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明明是英俊挺拔的少年,却一番畏畏缩缩的作态,看着十分滑稽。
顾南夕对上苏玄明发亮的眼神,翻过身去,继续眯眼。
不远处的苏玄明见状,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在原地徘徊片刻,还是一步一挪地蹭到顾南夕跟前。
“阿娘,谢谢您。”
顾南夕闻言,微微睁开眼睛,就见苏玄明被狗撵一般,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啧,顾南夕翻过身继续补觉。
同样在谢谢顾南夕的,还有静娘一家人。
“静娘,今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实在是太出息了!”李老爹围着静娘,一顿夸。
李大郎原本因掌柜之位被夺走,对静娘心生怨念,可眼瞧着一家人会因静娘鸡犬升天,立刻换上一副好哥哥的做派:“我们家静娘,蕙质兰心,秀外慧中,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好。”
李老爹落座后,抹着眼泪道:“没成想,永昌侯夫人,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侯夫人如此疼爱苏郎君,你日后嫁过去,享福了。”
“我改明儿就去大相国寺,为侯夫人点一盏长明灯。这样好的婆母,只盼着能长命百岁才好。”李大嫂艳羡不已。
若是自己有这样好的婆母,日子不晓得有多美!
被家人夸赞艳羡的静娘,此时板着一张俏脸,目露寒霜:“你们只当她是个好的,却不知她心机深沉似海!”
“哦?”众人齐齐看向她。
静娘坐下来,腰杆笔直似白杨,清清冷冷地开口道:“她故意让我一个人治丧,被贵人们刁难,想叫我知难而退。”
李老爹迟疑:“不至于吧?老侯爷的丧事,这般重要。侯夫人岂会拿此事开玩笑?”
静娘扯起嘴角冷笑:“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李老爹腾地一下站起身,按住静娘的肩膀:“静娘,这名声,你一定要担得瓷瓷实实!我们全家,就是你的后盾!”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永昌侯府门前再次热闹起来。
这是丧事最重要的一步,送葬!
宾客们包含了镇国公之孙,现袭一等伯李继宗,齐国公之孙,世袭三品镇国将军柳瑞文,治国公之孙……
十来顶大轿,十顶小轿,再加上其他的车辆,最起码有上百乘。
宾客们交头接耳:“今日,总不能再叫那商女出面办事了吧。”
有相熟的贵妇斩钉截铁道:“侯夫人是何等重规矩的人?除非病得起不来炕,否则定会来主事的。”
“昨日商女吃了不少暗亏,哪有有脸面出现在这里?”
“永昌侯府怎么回事?出门百十米,竟是连彩棚都不设?!”有人皱眉挑礼。
话音刚落,就听到路尽头处传来和音奏乐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堆浩浩荡荡的人群,担着纸钱和纸制金元宝,正朝侯府走来。
那打头的,不正是商女静娘?
静娘走到众人跟前,落落大方地同昨日招待过的女眷打招呼,俨然一副主事人的做派。
年轻贵女低声询问长辈:“这静娘竟是厚着脸皮来了!侯夫人的盘算,怕是要落空。”
年长妇人亦是脸色沉重:“这一局,侯夫人要么功亏一篑,要么就得吃个哑巴亏,左右两难啊。这商女,果然是个狠角色。”
有人为永昌侯夫人担忧,也有人等着看好戏。
熙熙攘攘的现场,一时间,竟肃静了下来。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侯府大门,静等着这一场对决。
永昌侯府内,顾南夕命贴身侍女给自己捏酸疼的后背:“下次,我若是在屋外睡着了,你们就把我抬上床。”
侍女绿梅轻声开口:“好的,主子。只是,时辰已到,您是不是该动身了?”
顾南夕一想到,书中繁复的送葬的流程,就头皮发麻。
“快起身!女主又出现了!赶紧去打她脸!”慈母系统又蹦了出来。
昨天,因顾南夕没按照剧情走,慈母系统赌气,不理她。
没想到,今天女主又出现了!赶紧把剧情线拉回正轨!
得到慈母系统的提示,顾南夕问绿梅:“我隐约听到静娘的声音,莫不是她来了?怎么不请进来?”
绿梅的动作一顿,主子这话是何意?是真请进来,还是要赶走?
这时,披麻戴孝的苏玄明在门口高呼:“阿娘,时辰快到了,咱们赶紧出发吧。静娘亦来了,还在路边设了彩棚。”
绿梅险些被这话气哭:“大公子真是被鬼迷了心窍!那破落户,分明是来逼您的!她为了担实主事人这名声,竟然自掏腰包设彩棚!彩棚是她想设,就能设的吗?”
顾南夕却是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
居然有人愿意掏钱,帮人干活?!
只是想要一点名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