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已经由石匠打造好,李老大傅明远携手前去刺史府,想问问顾南夕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八月的云州,空气中带着一些燥热还有青草的涩香。
刺史府的茅草亭中,顾南夕躺在摇椅上,喝着奶茶,看着石桌前的王不喜和颜同初对弈。
傅明远和李老大对视一眼,不好打破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你们来了?随便坐,想喝点什么?”顾南夕没有起身,这暖暖的太阳晒到身上,叫人昏昏欲睡。
李老大找了个空座,坐下来:“我要新出的焦糖奶茶。”
“你倒是个会吃的。要不要加珍珠?”
“要!多放些。”李老大最近忙着做布防,很久没有去怀朔镇喝奶茶了。
还在下棋的颜同初头也不抬道:“你早说啊,下次提前派人来告诉我。我给你带过来就是了。”
李老大:“哪里好意思为了一杯奶茶,专门麻烦你?我来大人这里蹭一口就够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快要睡着的顾南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大人,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李老大跟着顾南夕的时间很久了,讲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忌讳。
顾南夕睁开眼睛,眼底的点点笑意,像天上闪烁的星子,也叫旁人不禁跟着愉悦起来。
“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有户人家很爱种田,别人一旦踩了他的田,就会让他狂怒,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他的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等到最后,这户人家的农田越来越多……”
颜同初和王不喜抬头,迷惑地眨眨眼睛,这个故事有什么好笑的?
李老大也挠头,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见众人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顾南夕轻轻叹口气,或许这就是时代的代沟吧。
“无事,我就随便说说,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尽管顾南夕话是这样说,李老大等人离开刺史府后,还是找了个地方小聚。
“大将军那个故事有什么含义吗?”傅明远是真的不理解。
王不喜皱着眉头,自从宋知州回京都后,也许是大人也知道,没有人能猜准她的心思,所以很久都不曾说这种别具深意的话了。
今天突然说这么一遭,肯定事出有因!
“颜大人,你来找大人是为了何事?”王不喜问道。
颜同初茫然:“最近罐头厂不是在大力收购水果吗?有乡亲们托人来问我,明年要不要多种些葡萄。我这不就来打探消息,看看罐头厂明年的打算!”
王不喜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于是转向李老大和傅明远:“你俩又是来做什么的?”
李老大和傅明远齐声道:“界碑!”
王不喜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转圈圈。
大人知道自己等人的领悟能力比不上宋知州,所以肯定不会说得太过隐晦。
但她开口了,就说明这件事等不了!
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不,我们写信去问问宋郎?”傅明远提议。
“不行!”王不喜想也不想就回绝掉了。
若是让大人知道,这点小事是自己等人都搞不定,以后就绝对不会给委以重任!
李老大是个实心眼,他还在思考顾南夕说的那个故事:“为什么那户人家的田会越种越多?正常情况下,村里人不会为了这一亩三分地打起来吗?”
“我知道了!”王不喜猛地拍桌,吓了众人一大跳。
王不喜眼眸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为什么那户人家越种越多,因为他的邻居都打不过他!他往旁边多种一垄菜,邻居自然会找他来理论。他以别人打扰他种田为由,把邻居揍服了,这一垄地不就归他了?”
颜同初拧眉:“地都是有主的,官府是做什么吃的?岂容这人这般嚣张?”
王不喜意有所指:“草原上的地,可没有主人。”
颜同初懂了!
李老大和傅明远还是不懂。
“王大人,你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李老大急得上窜下跳。
王不喜摸摸自己的胡须,笑眯眯道:“你不要管这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这界碑能摆多远就摆多远!”
李老大无语,所以说他最讨厌读书人,说话说一半什么的,太讨厌了!
太阳西落,明月当空。
王不喜对顾南夕的敬仰,就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起初他还不明白。大将军为何要费力气,去搞什么界碑?
现在他懂了,只有立界碑,才能把云州扩大地盘的行为合理化,合法化!
一下子把草原收复回来,最后只会便宜了朝堂那位。
但大将军这样温水煮青蛙,每天蚕食一点,每天蚕食一点,众人就会默认这块地盘属于云州!
高!实在是高!
李老大听不懂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把大人叮嘱的事,不打一丝折扣地完成!
“阿布日吉,走!跟着我立界碑去!”
李老大一大早就骑上马,带着自己的手下们,用马车拉着沉重的界碑,分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