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侯府的管家王安最近多了一件烦心事,后院莲花池里的鱼莫名其妙地少了几条。
起初,后院每天负责喂鱼的杂役小安向他汇报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虽然这一池子鱼都是侯爷的心头宝。
每一条都是侯爷闲暇的时候陪着圣上,在禁苑的御池里打窝,蹲了好几个晚上,亲自钓上来的。
起初只是几条,接着大鱼生小鱼,乌泱泱地生了一池子左右,颇为壮观。
侯爷爱惜的不得了,离京都前,千叮咛万嘱咐下人看好他的鱼,别被府里两个混世魔王给霍霍了。
但只是少了几条鱼而已嘛,能算什么大事,池子里还有几十条呢。
莲花池里假山怪石嶙峋,止不定是躲起来了。
直到夜黑风高时,他带着人巡夜,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安冷笑,一个计划慢慢浮现在心头。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王安蹲守在莲花池畔的一颗大石头后,守株待兔,势要拿下偷鱼贼。
月上三竿,万籁俱寂,只闻“扑通”一声。
有一个黑影从池子的西南角悄摸摸地入了水。
“抓住它!”
王安高喊。
莲花池边瞬间灯火通明,几个下人遵从指示,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
王安狞笑着点起火烛:
“胆大包天的狗贼,偷到武宁侯府头上来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下人们联手抓上来的,是一条湿漉漉的大狗。
“这不是阿彪吗?”
下人们窃窃私语,那一身标志性的白毛,在黑夜里也闪耀得不得了。
“贼心不改的畜生,少爷成天大鱼大肉地伺候你,你还有胃口去偷鱼!”
王安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指着大狗的鼻子痛骂。
朱祁玉被逮了个正着,被几个下人按在地上,好不屈辱。
池子里的破鱼那么多,少几条又有什么关系,没想到王管家如此小题大做!
她恨恨地抬眼。
“嘿,你这畜生,还敢不服气?”
王安也不是头一回被这畜生挑衅了,平时它就对他爱答不理的,畜生没个畜生样。
偏偏府上的少爷小姐对它爱得像眼珠子,给它单独安置了一间院子,还命令下人们把它当半个主子一样伺候。
谁家畜生能有这待遇?平日里,这畜生恨不得在府上横着走。
他早就看它不爽了,今日,难得让他寻到错处。
王安冷哼一声,抄起系着灯笼的杆子就往狗子身上打。
朱祁玉被几双大手牢牢地按在地上,躲也躲不得,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杆儿,半边身子火辣辣的疼。
灯笼掉到地上,火烛飞了出来,火苗直往她脸上烧。
她的狗嘴被布巾牢牢地套住,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嘤嘤呜呜的哀鸣。
王安心中大为快慰,以往这狗子神气得要死,如今,还不是如丧家犬一般在他的手底下求饶?
哪怕是少爷小姐来了,也阻碍不了他拿家法惩治坏了规矩的畜生。
“畜生就是欠打!”
王安神色狠厉,再度挥杆。
突然,他的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哎呦——”
只听喵呜一声,紧接着他的眼睛也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急忙摔了杆儿,伸手捂住眼睛。
下人们乱作一团,纷纷去抓猫。朱祁玉也趁机挣脱了束缚,撒开腿就跑。
黑猫灵活地如暗夜里的幽灵,左躲右闪,抓花了好几个人的脸,又狠狠地蹬了下领头人的脸,一阵风似地跳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王安满脸是血,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跳脚,指使着下人去追。
……
“砰砰砰砰”
朱祁连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随便披了件衣服,打着哈欠下了床,趿拉着鞋,睡眼惺忪地掀开了门。
只见王管家包着半边脑袋,皮笑肉不笑地立在门前,活似一尊瘟神。
朱祁连对这个平日里总拿规矩压他的管家没有半分好感,更别提他深夜贸然前来,扰他清梦了。
“王管家,深夜造访,您是有什么要事儿吗?”
尽管心头不耐,朱祁连仍维持着基本的礼节。
“少爷,想必阿彪躲在您屋里吧。这畜生跟成了精似的,犯了错还知道躲起来。”
王安阴阳怪气地开口。
朱祁连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道:
“你在说什么呢?阿彪这会儿应该在它自己的院子里睡觉啊。”
王安神色一冷:
“少爷,阿彪这段时间一直偷窃侯爷的爱鱼,虽然是条狗,也不能如此没规矩,该惩戒就得惩戒。您若是纵容恶犬,传出去,还不知外人如何看我们府上的笑话。”
朱祁连这一番话说得匪夷所思:
“不就是几条鱼,丢了就丢了,还扣个恶犬的帽子,狗抓鱼本就是天性!”
王安神色一正:
“那怎么是普通的鱼?那是圣上赐给武宁侯府的宝贝!圣恩浩荡,怎敢不敬?”
朱祁连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