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细瘦如枯枝,指尖上还缠着方才被山贼丢进来的吃食,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只手嗖得一下收了回去。
这要不是白天,众人非得被吓出个好歹了!
试想一下,半夜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床底伸出一只手!这不是要命吗?
不过这手,看样子不像是个成年人。
陆轻筠低头撩开窗帘,然后就跟一个大头娃娃对视了个正着,那眼神如同小狼崽子似的透着股倔强跟不服输的劲儿,还夹杂着浓烈的仇恨。
这样的眼神陆轻筠见多了,在末世。
回想黑风寨的作风,陆轻筠猜测这个小孩若不是生于黑风寨,那便是被掳来当奴隶或杀手的。
上辈子的经历让陆轻筠明白一个道理:小孩,并不都是弱者,她没有掉以轻心,沉着脸问,实则手已经摸向袖口的防狼喷:
“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小孩没做声,眼神警惕的盯着她,大有一副我就不说、你拿我怎样的架势。
“啊?还真有人?”苏曼如见她久久不起身,蹲下去一看,惊呼道:“这怎么是个孩子?小孩儿,先出来。”
苏曼如声音沉静,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倒是让那小孩儿的防备少了一些。
“你是想吃东西对吧,你放心,我们也是被抓来的,没坏心思的,你大胆先出来,这床底下脏兮兮的,窝久了也不舒服不是?”
说着苏曼如拉起陆轻筠,让开了出口。
陆家人面面相觑,没过一会儿,床底下果然钻出个小人儿,瞧着比陆子修矮半个头,小脸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十分埋汰。
但纵使如此,陆轻筠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你是这山寨里的人?”
她问话的时候面色严肃,那小孩儿竟是一溜烟的就躲到了苏曼如身后去。
“轻筠,你别吓他了,这就是个小孩子。”苏曼如叹了口气,扭头轻声问:“你多大了?过来是想吃东西?”
很显然,方才这孩子就是打算偷粮食。
陆轻筠本以为这孩子不会回答,没曾想,他竟然开口了:“九岁,嗯。”
还真是惜字如金的娃,不过却引起了陆子修的兴趣。
这一个多月以来,陆子修身边不再有同龄人的恭维,都快要闷死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看见个年龄相仿的,就按捺不住凑了过去。
“九岁?瞧你这样子在这山贼窝过的也不怎么样吧,你是被掳来的还是这儿的奴隶生的啊?”
不得不说,陆子修的气人功力即使现在,也依旧稳定发挥!
这问题问的,是个人都懒得回答吧!
但那小孩竟然回答了,虽然是已读乱回:“你们要打要杀就赶紧说!不然我就走了!”
“谁要打你杀你了?小爷我问你话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陆子修嘟囔了一嘴:“你不说我可不能放你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去就将我家出卖呢!
刚你可是躲在床底下好一会儿了,谁知道你都听见了什么东西!”
闻言众人眼神一凛,是啊,轻筠方才的计策玄妙,但若有一环被捅破,便会满盘皆输。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那小孩手指攥得紧紧的,死死瞪着陆子修:“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只是怕被人找到藏身于此,饥饿难耐寻些吃的罢了!”
果然还是激将法好使。
听她这话,应当是怕被人抓,难不成是被掳进来的?
陆轻筠猜测着,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馍馍递了过去:“你若饿了就先垫吧垫吧,但我们不能放你走。
毕竟我们也是刚被掳进来的,对这儿还不熟悉,你若是能跟我们讲讲这里的事,我必定会救你出去。”
“就你?”那小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嘲讽过后又落寞下来:“没用的,此处唯有一条下山的路,就算你跑出去了,也会被他们的人追上。”
小孩似乎有松口的嫌疑,陆轻筠连忙又掏出一个馍馍:“我自有办法,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若答应,我这包袱里还有十几个馍馍。
省着点,在我救你出去你之前,应当是够吃了。”
想到这孩子怕人找,陆轻筠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若你答应的话,这短时间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那小孩似乎颇为挣扎,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不断打量着眼前的陆家人。
陆子修等的不耐烦:“要我说你还犹豫什么?我姐都说收留你了,就算你不信我姐能救你出去,这段时间有吃有喝,总比你一天趴在床底下强。”
姐?
倒是新鲜啊。
这还是陆子修这小子头一回喊她姐呢,陆轻筠忍不住侧目,那促狭的眼神盯得陆子修恼羞成怒,他索性别过头,一把将陆轻筠手里的馍馍塞进那小孩手里:
“这可是我家自己做的蒸馍馍,要不是为了探听点消息,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那小孩就这么硬生生的接住了两个馍馍,但仔细一想,陆子修说的话的确在理,于是也应了下来。
陆家人此时也饿了,索性先一起吃了点馍馍,只是水壶里的存货实在不够了,那小孩似乎是挣扎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