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依依不舍离去的样子,刘继祖内心叹口气,心中有一句憋了很久的话想问王云龙,但最终还是将其压下去。
大局为重,公务第一,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只能押后再说。
另外王云龙这次还带来一位和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女,两人看起来比较亲密,似乎上次在定海县交房大会上还见过,身份十分神秘,因此这件事,大概率女儿是没什么机会了。
另外,王云龙的身份,也让他还是有些拿不起放不下。
他身为朝廷命官和王云龙勾结,就算最终败露,也就他一个人受罪,但若是把女儿嫁给他,变成了亲戚关系,那就是满门跟着受罪。
总之就是,王云龙对他来说就如同一颗毒药,吃了暂时止痛,吃完了一辈子都会中毒。
自己吃只死一个,女儿吃会死一家。
但看女儿这样子,只怕已经中毒了,而且还不浅。
“冤孽啊!”
刘继祖在心底叹口气,不知道自己和王云龙认识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但要解开眼前倭寇乱象,又非王云龙莫属,大明朝廷,是完全靠不住的。
他从七月开始,陆续不断往福建布政使司和都司写了十多道求助公文,钱款粮饷,军械火器,样样都缺,但得到的回音却是寥寥无几,不说拨付钱款,就连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来来去去就是官场上那种敷衍语调,就是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刚到福宁州任职,底下的官员都认不全,各处情况又是一团糟,再加上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互相包庇抵触,他的政令根本就不怎么管用,各地官员敷衍应付各行其是,怎么想办法?
于是他在毫无办法之下,只能向王云龙求助了。
而王云龙也没让他失望,收到信就星夜兼程赶来了。
见面时候,他明显能够看出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王云龙也比以前在定海县时候的状态看起来疲倦多了。
因此,刘继祖对王云龙如此相助,内心又充满了感激。
这种心态让他十分煎熬和矛盾,同时对官府,也多了不少的怨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到来,并不受福建官场的待见。
胡宗宪把他调任福宁州,让福建的高层和当地世家大族都隐隐有些忌惮,不愿意帮忙不说,甚至都不愿意来往。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慢慢喝茶,刘继祖把福宁州的情况几乎事无巨细的都仔细讲了一遍。
王云龙听完心里也有了一些谱,然后将自己的安排也仔细讲了一遍,而且没有避讳他和叶宗满的合作,表示得到叶宗满的支持之后,自己已经召集足够多的力量和舰船,已经从台州开始往南清扫沿海海贼倭寇势力。
“刘大人,根据最近倭寇突然增多的情况,应该就是我在海上的布置已经效果显现,盘踞台州温州地界的倭寇在压迫驱使之下,只能不断往福宁州海域流窜,不过您放心,只等舰队进入福宁州海域,这些流窜的倭寇就会再次往福州方向逃窜,等我将福宁州沿海的几股大的倭寇势力剿灭之后,福宁州的倭患基本上也就消失了。”王云龙最后安慰道。
刘继祖长长的松了口气。
王云龙的说法应该是靠谱的。
而且也让他无比震惊。
盘踞舟山海域最大的一股倭寇势力,叶宗满竟然和王云龙合作。
“云公子,虽然海上的事我一窍不通,但叶宗满名声日久,在东海仅次于汪直和萧显,你与他合作,要处处小心。”刘继祖忐忑提醒。
“此次合作另有内幕,眼下还无法相告,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刘大人,我有足够的力量扫清福宁州的倭患,帮你彻底坐稳知州的位置。”王云龙点头。
刘继祖捻须沉吟道:“那不知道需要我如何配合?”
王云龙笑道:“自然是再复刻一次定海大捷。”
刘继祖手一抖,毫无知觉的竟然揪下几根胡须,嘴巴张大呆了许久才心惊胆战道:“云公子,福宁州不比定海县,这里情况很复杂,我无法配合到那么完美,说不定会露馅儿啊!”
王云龙摆手笑道:“露馅不会,这次我会演一个倭寇内部火并的局面,不需要你像上次那样演戏,这两天你要尽快召集义勇民壮,另外通知沿海卫所调集人手,等我接到消息,再商量伏击地点,到时候你们为辅,我们为主,打一场混战之后捡俘虏人头就行了,功劳能弄多大,主要看海上的行动成果,但想来乱七八糟搞几百颗人头不在话下,当然,你要提醒所有参与的人员,若是抢功劳被我的人打死了,可别找我麻烦!”
刘继祖顿时松了口气苦笑道:“如此最好,毕竟上次的事太过明显,这样真打起来,无论何种结局,都不会被人猜疑,至于抢功劳,本官也管不了那么多,说出来让云公子笑话,福宁州几个卫所指挥使都不愿意和我商讨军情,地方县衙也对州衙的命令阴奉阳违,因此就算是能打一场必胜的伏击战,但最终能打成什么样,本官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王云龙也有些无语,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古以来,打仗就会死人。
沿海官府和倭寇之间既是敌对关系,又是合作关系。
谁都不清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