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
看见昂热进来,路明非轻声给他打招呼。
“校长!”
狮心会这边的人还笔直地站着,也随着路明非一同出声,就像是阅兵仪式上等待检阅的特种方阵。
“校长!”
过道的另一边,不用凯撒的吩咐,学生会的人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一片片整齐的黑衣,所有人都对昂热的到来行注目礼,腰挺得笔直,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树林。
学生会的黑衣配合着旁边狮心会的一片红衣,声音应和,气势雄壮,让人忍不住想起“如火如荼”这个典故。
几千年前,中国还是战乱纷纷的春秋时期,吴王夫差想要称霸诸夏列国,国力雄厚晋国是个大障碍,为了威慑晋军,于是吴王就从从全军中挑出三万精兵强将,每一万人摆成一个方阵,共摆三个方阵。
左边的方阵,红衣、红旗、赤甲,望之如火,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右边的方阵,黑衣、黑旗、黑甲,望之如墨,宛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中间的方阵则一片白色,望之如荼,三军一同擂鼓呐喊,气势振动天地。
当晋军从梦中醒来,一看吴军那三个方阵和声威气势,几乎都要被那盛大的军容惊呆了,于是就识相地会盟中退让下来。
现在,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流就有千年前古吴军的气势,一方如火,一方如墨,昂热就是学生们誓死追随那个将领,那个带着他们作战的君王般的人物。
至于安德鲁和帕西以及教授团地一干老人,自然就是被震慑的那批人。
调查团和教授团的脸色都不太好。
昂热环视了一圈,挥了挥手,示意学生们先坐下。
于是大家又齐刷刷的坐下。
昂热从过道中穿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路明非的旁边。
“明非,辛苦了。”
“你可不能死,我还等着哪一天我死在了战场之上,你来接我的班。”
昂热把路明非手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的时候还叼着一根上好的雪茄,显然没有把一边的调查团当作要郑重对待威胁。
“咳咳。”路明非也抽到了上好的二手烟。
帕西看着突然闯入的昂热:“昂热校长,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庇护拥有危险血统的学生吗?“
“谁说路明非危险?路明非他很安全。”
昂热叼着雪茄,把一个u盘插入了副校长旁边的笔记本电脑,一份档案开始在电脑上开始展览。
大屏幕上,最先出现是一张泛黄得有些失焦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像是猴子一样的婴儿,皮肤干巴巴的眼角都睁不开,丑的不行,从照片上布满的氧化痕迹来看,这张照片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大屏幕上是扫描后的版本。
然后照片上婴儿开始长大,他从襁褓中婴儿变成了蹒跚学步的幼儿,一个穿着白色棉裙的漂亮女人推着学步车,教幼儿走路。然后这个孩子又长大了些,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坐在沙发上咧着嘴开心地笑,和孩子长的有些相像男人和女人,从左右两边亲吻孩子的面颊这是一张全家福。
路明非沉默了。
大屏幕上展现出的照片很明显都是同一个人,昂热公开的这份档案记录一个男孩的成长。
蹒跚学步的幼儿渐渐成长成孩童,然后又长成了很带着几份稚气的小男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陪在他身边的男人和女人都消失了,那个孩子忽然孤单下来,后面的照片上,几乎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傍晚,少年独自撑着一把大得过分的雨伞走在街头,高高溅落的水花打湿了他半边的裤脚和衣袖。深夜,少年抱着双腿蹲在堆满了杂物的天台之上,头枕在膝盖之上,晚风吹拂着他有些杂乱的额发,他的眼瞳中倒映着城市的夜晚霓虹
照片的最后是少年在机场大厅里候机的场景,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亮堂堂的大厅里穿行,少年把背包和大号行李箱放在身边,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属椅长上,闭着眼睛假寐,无数的旅人从他身边走过
“这是路明非。”有人认出来了。
昂热继续点击鼠标,屏幕上照片一张张划过,会议厅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不自觉就代入了进去,跟着照片中的少年成长,曾经的孩子一点点长成少年,也慢慢变得孑然一身,眼瞳中里藏着无法言说的心事。
“真是孤独啊”
不知道是谁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照片上的路明非和大厅里的路明非真的一定都不像,虽然是同一张面孔,但照片上的路明非就是衰衰的,衰得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而大厅里的路明非身上那股压迫感,就像是刚刚登基的年轻帝王。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份深邃的孤独,眼睛里似乎永远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他人看久了就会被海潮般磅礴的心事吞没。
“这是路明非过去生活的观察记录,从出生到入学卡塞尔学院之前都有,这一份s级学生的档案本来都应该是绝密的,不应该在听证会这样的场面展示。但是由于校董会在这里质疑路明非的血统的稳定性,我也只能不得不拿出来了。”
昂热把自己的雪茄在长桌上压灭。留下一道焦黑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