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只剩下温在恒一人,神色沉凝,默然不语。盛煦然挪了过来,道:“大哥,听他们说这驿馆后面的山坡下有个池子,要不要一起去泡个凉水澡?解解乏,散散热。”
温在恒松了握酒杯的手,点头道:“行,去。”
盛煦然待他转身,瞅了眼他方才手握的白瓷酒杯,杯口已有裂纹。
后山的池子其实是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是从地下冒出的泉水,清凉得很。盛煦然初下水时忍不住“咝”了声,果真是透骨凉,暑热一下子就解了。温在恒见他抱着胳膊抖抖索索的样子,笑道:“等一会儿,适应了就好了。”
盛煦然往温在恒身边靠了靠,发觉他周身附近的水温似乎要高些,便打趣道:“大哥,你是不是背着我练了什么神功?”
“什么神功?”温在恒好笑的问。
“就是那种修炼了之后有九阳真气护体,即便在冰天雪地,赤身**也不觉得冷,稍微运气便能融冰化雪。”盛煦然道。
温在恒大手按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笑道:“你小子整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煦然笑了笑,学着温在恒的样子伸展双臂靠在潭边光滑的石壁上,停了会儿,他道:“大哥,等你成了亲,我娘估计也要催着我成亲了,最迟明年。你有婚约不愁,殷家女郎又是个样样都好的,同你也是门当户对,我就不同了,我快愁死了。”
温在恒淡淡一笑,道:“你该是天下最不愁的人才对,身在福中不知福。”
“实话给你讲,从小被各色女人围着追着,时间长了,我对女人已经提不起兴趣了。”盛煦然叹了口气,“可我是家中独子,必须得找个女人成亲,然后还必须得生儿育女才行。那,我现在呢有三个优先选择,大哥你要不帮我参谋下?”
“你说。”温在恒笑得慵懒随意。
“你别笑,我认真的。”盛煦然不满。
“好,认真的,说吧。”
“第一个是鲁王的次女兰陵县主,年方十五,你见过一次的,就是去年四月赏花会上,拽着我的衣袖一口一个煦然哥哥喊得甜掉牙的那小妞。第二个是吏部郑尚书家的长女,年方十七,知书达理,温婉贤淑,闺誉极好,这个你应该没见过,连我也只见过一次。第三个,是龙骧军都指挥使奉朔的幼女,年方十六,这小妮子倒是个有趣的,不拘礼法,风风火火,什么皇亲国戚都敢得罪,闯了祸也不怕,反正有她爹帮着收拾残局。便是这三个,若是让大哥选,会选哪一个?”盛煦然说完便转眼看着温在恒。
“都可。”
“都,都可?”
温在恒笑了笑,解释道:“爱慕你的女子都可以组成一支娘子军了。兰陵县主,身份尊贵,一般人惹不起,她若嫁了你,旁人自不敢说三道四。郑尚书的长女,温婉贤淑,想必是个有容人之量的,日后你若桃花不断,她也能保你后宅安宁。奉朔的幼女,不拘礼法,能闯敢闹,必不畏人言。三女各有所长,是以我觉得选哪一个都可。”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必须从中选一个呢?”盛煦然不死心追问。
“选郑尚书家的。”
“为何?”盛煦然讶然。
“娶妻娶贤。”
盛煦然望着荡漾在涟漪中的月影,久久不语。温在恒碰了他一下,问他怎么了。盛煦然轻叹一声,撩水洗着脖颈,喃喃道:“我以为大哥糊涂了,原来并没有。”
希望你能坚守本心,莫被浮云遮眼,莫为情所困。
院外,柴峻双手叉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最后还是磨着后槽牙回自个的客房了。
他头一回主动相送,都送到院门口了,她竟然不请他进去坐坐,吃杯茶聊表谢意什么的!不请他进去也就算了,如此良辰美景,难道此时不应该来个月下依依惜别吗?好歹他们还是准夫妻啊!把夫君一人晾在门外,这像话吗?
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回去后,柴峻郁闷的问周毓:“你那有没有开窍丸之类的药?”
“啥?治啥的?”周毓不解。
“就是那种吃了后能让人耳聪目明,七窍玲珑的药!”
“这,这得是仙药才能有此功效吧?我咋可能有?”
“关键时刻,屁忙帮不上,要你何用?滚蛋睡觉去!”柴峻暴躁,瞅谁都烦,瞥见立在一旁咬手指的阿吉,“你也滚蛋!”
周毓和阿吉并肩走了出来,阿吉还回头朝里头扮了个鬼脸。一只靴子飞了出来,阿吉急忙闪身躲开。
“咋了?”周毓指指里面,小声问阿吉。
阿吉比划了一番,周毓拉长音“哦”了声,道:“我说少主他发哪门子邪火呢,原来是这样,难怪!啧啧啧!”
开窍丸他没有,清热泻火的牛黄上清丸倒是有,但若此时他把药给少主送去,另一只靴子非得砸他脑门上不可。
浴斛的水面上洒满了花瓣,芬芳沁人,温乐公主泡在里面,舒服得想就此睡过去。彩墨轻柔的为她清洗着长发,先是用皂荚清洗,再用淘米水浸泡滋养,最后用温水冲洗干净。知雨拿来擦头发的巾帕,彩墨接过正要擦,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温乐公主从迷迷糊糊中捡起一丝清醒,让知雨去外头看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