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进入皇境,起初诸事顺遂。大约是真的怕青鸿会再追来,只趁着天气晴好,林枫督促众人疾行,马不停蹄,车不勒缰,只三五日光景,已过三邑两城,行出千余里。
这一日,车马将入郊野,忽遇暴雨,淋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能暂缓行军,躲在树下避雨。
待骤雨初歇,众人都稍显狼狈,再向前行了十几里,路过一河岸,蔚拓提议,“不如休作修整!好歹换件干净衣裳!此处临水,也好洗洗满身臭泥。”又指身后车里,“况乎还有女眷,这么个跑法只怕鸾姑娘也未必撑得住!未及帝都,先把人给颠散了,可不是白忙一场!”
林枫是真烦蔚拓这张嘴,好话到他嘴里打个滚,吐出来就是根利刺!没奈何,他也不想白忙!
于是,全员休整。将士们选了水边石滩,将马车停于上游歇息,马匹则放去下游饮水。将士们自己也是各解盔甲,或入水冲洗泥垢,或沿岸补汲水源,众人各有忙碌,却都井然有序。
林枫令设灶起火,趁着天朗气清,又遇河豚肥美,刚好可以开开野荤,以犒劳将士奔波之苦。
青鸾换了清爽衣物,由婢女搀扶着下到车外,略站了片时,只觉水边风疾,便又转回车内了。
蔚拓未着铠甲,自去选了块平整石头,仰躺其上,随手抄了两片落叶覆于眼上,昏昏欲睡。
艳阳初晴,不是分外灼烈,又有凉风入怀,驱散潮湿暑气。河岸葱葱,流水汤汤,灶火煌煌,鱼汤鲜美!将士们围坐一处,或捧汤碗,或提酒壶,嬉笑闲侃,好不惬意!
林枫也难得这样松弛,刚刚自水中归来,濯洗过的黝黑肌肤尚且挂满水珠,他随意罩了件底衣底裤,便赤足挤入将士当中,扬手道,“尽顾填自己肚子!可有谁给车上送过餐食?”
有将士答,“第一锅就先奉车上了!只是三姑娘胃口不好,闻着鱼腥倒先作呕,令撤下来了。”
林枫略略蹙眉,心道:女人果然麻烦!一路走来,风向不适要咳,食物不合要吐,道路太颠要晕!只是马车跑得快些,人就惨惨兮几不见生机!将门怎会养出这样女子!也真是称奇了!
又有将士递上一碗鱼汤,林枫接过趁着滚烫呼噜饮尽,只觉五脏六腑无不熨帖,伸手又讨,却听远处似有马蹄急驰,耳畔又有疾风过耳,他十分警觉,倏忽起身,果然见草丛深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众将士也都翘首张望,纷纷拾剑。那睡在石上的蔚拓,也抓佩剑瞬地坐起。
只待马蹄趋近,马背上翩然而下一缕青荷,步履倒似比马蹄还急,飞跃着扑向马车。
林枫不由咒了声“要死”!便开始四下寻找自己的靴袍佩剑。蔚拓则抱剑站定,只待好戏开演!
不错。来人正是青鸿。她先扑到马车前,敲车窗大喊,“青鸾!你给我下车!”话音未了,推车门,跃身上前不由分说拎住青鸾衣领便将人拖曳出车厢,斥道,“还反了你!我也敢弃!跪下!”
青鸾又慌又怕,切切央告,“二姐?也不好这么凶罢!你还要打我不成……”边说边跪了下去。
“你且老实跪着!待我回头再与你清算!”青鸿置下一言,提剑又奔林枫而来。
林枫正披袍系带,衣裳未整,佩剑尚未及抓在手中,青鸿已然手扬马鞭扑了上来,厉声斥骂,“林枫!我看你是活腻了!敢在姑奶奶身上施诡计!看我今天不卸了你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