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数二的大儒,治学严谨、博学多才,不仅学贯古今经学,而且还融会贯通,隐然有自成一派宗师的趋势,天下绝大多数士子,无不将其在经书上的所注所解奉为圭臬。可这样一个硕儒对《礼记·大学》的解释,居然直接被皇帝认定为是错的。
如果在场有郑氏门生,即便对方是皇帝,也得跳起来跟抗辩维护几句。
然而此时在场的并没有人敢说这种话。
众人都被皇帝的那番话陷入到深深的思索中去了,刘琬等人尚且好些,虽然震惊,但也沉得下心来,他们毕竟已经成年,具有成熟的思辨能力。毕竟儒家经书讲究的是微言大义,短短几个字,谁都能解释出一套道理来,即便郑玄对这句话的解释是错的,那也不代表皇帝的解释是对的。
在讲求道德的当下,皇帝对格物致知的解释虽然新奇,但并没有彻底动摇众人的理念。
反倒是王辅与马钧这两个半大小子,世界观尚未成熟,像是还没有搭建好的房子,被皇帝一下子就给踹塌了。
马钧下意识的想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谈起,心里更是隐隐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皇帝说的是对的。无论文王演《易》、还是鲁班造锯,不都是上古圣贤通过对天地之间诸事物的探究,总结出来的经验道理?如果通过实践就能探求世间的道理、得授官爵,那自己何必捧书苦读?
仿佛有一条从未见过的宽阔大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前途的光明冲破了自己多年以来抉择的痛苦与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