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是新辟之地,则设之以‘镇’,其后该地渐次归化,则降为‘平’、‘安’。愚臣浅见,镇将之权,尤胜于平、安,若有如董卓等逆臣,擅居兵权,不服诏令。假称其地仍有寇乱,不肯降秩又如何?”
“带兵打仗,是为将者之责,至于可否领兵征伐,则以朝廷调派羽檄、符节等信物为凭,此乃调兵与统兵,二者不得叠加。另,粮秣军需等物,皆有朝廷拨付,将校不得擅专越权,足以防范将校豢养私兵。此外将校统兵几何,练兵几何,皆由朝廷从他地调拨,不许自行招募。”皇帝从固定兵额、后勤统管、调兵权与统兵权分离等角度防微杜渐,让荀攸安心稍许。
其实皇帝还有别的法子未有讲到,譬如从禁军调派骨干组成边军,用禁军与边军按批次及一定数量进行轮戍,在军中设置‘夜校’加强忠君爱国思想,利用御前郎卫提拔、笼络年轻优秀将领以掌握军队,以及在保障将领及士兵素质的前提下,施行将兵分离。其中有许多是借鉴后世的军事制度,也有些是皇帝自己摸索创新的产物。
虽然施行起来肯定还会出现许多未曾想到的问题,但皇帝想来,到最后真正用得上这些将军的也只有漠北与西域这两块地方,手下兵马最多不超过五万,再多就得由朝廷另外派前后左右等将军领兵了,朝廷内部的将军,忠诚度至少要比边将要高。何况只要朝廷威严仍在,保证中央集权,内部实力不被削弱,边将就不会生出异心。
赵温对军事一途并无造诣,乐得在一旁偷闲藏拙,见皇帝与荀攸商议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才徐徐进言,将话题又拉了回去:“青州一地,非是袁、吕二家,公孙瓒手下田楷虽弱,但也不可小觑。朝廷既已笼络吕布,许之以督青州军事,则无论是扶立田楷,以成三家并立、抑或是示好公孙瓒,皆为即兴之计。”
皇帝对田楷这个人毫无印象,只是对他手下的田豫挺感兴趣,却不知他这个幽州渔阳人,与自己麾下的越骑校尉、幽州右北平人田畴有没有宗族关系。
如是想着,看在有田豫这个能人辅佐田楷的份上,皇帝就当是下步闲棋,无可无不可的说道:“我正有此意,公孙瓒不是表奏他为青州刺史么?朝廷给他个正式的名分,他身边那个叫田豫的,正好接替刘备,担任齐国相。”
皇帝虽然将政事托付给了马日磾等一干大臣,但对于军事部署以及战争谋划,皇帝从未大张旗鼓的召马日磾等人一同商榷,而是只和荀攸、贾诩、王斌等几个人私下里商议出具体的战略,然后再付之承明殿走个流程。马日磾等人知道皇帝对军权、兵事无比看重,也知道再跟皇帝挣这点外行的权力只会有弊无利,所以除了董承有些不乐意以外,其余的皆默然视之了。
赵温是朝中少有的能与皇帝参与谋划战略的臣子之一,熟知皇帝对关东的总体布局,若是袁氏兄弟迫于朝廷的压力,摒弃前嫌,团结对外,那么最首要的就是阻拦彼二人合流一处,再各个击破。前次属意孙策预伏江东,已为重创袁术留下一步暗棋,这一次若是说和了曹操、陶谦,稳住了田楷、吕布,再加上一半在手的豫州,那么朝廷就能建立一道由兖豫青徐等州郡组成的战线,以阻绝袁氏兄弟合兵的道路。
他在心里想了想,暗暗觉得这道战线的关键就在于豫州,毕竟豫州才是朝廷在关东的最前沿:“豫州今有兵马万余,其中有田校尉麾下越骑营三千五百人,余者乃地方郡国之兵、或都尉李通、许褚等人部曲私兵。朝廷眼下若要制衡关东,除了示以怀柔,还要施以威力。”
“汝南等将,皆各守县邑,不求进取,保境安民足矣。为今之计,还是要集合兵马,预备来年的伐蜀之役。”对于赵温再次派兵进驻关东以威慑诸侯的建议,荀攸有不同的看法,淡淡说道。
起先派兵前往河南,一是为了调走樊稠,好腾出手来收拾王方这些非嫡系的驻京部队;二也是为了让田畴、刘艾等人在关东掺沙子,防止朱儁一家独大。如今皇帝已经没有这个考虑,对荀攸轻轻颔首,表示赞同:“今年伐蜀是重中之重,务要集结兵力,毕其功于一役,关东有前将军、越骑营,又有郭嘉、李通等人,足以应付不测。”
“谨诺。”赵温也不见惭,坦然应道。
“不过你说道豫州,倒是提醒了我一桩案子。”皇帝忽然抬了抬眉,目光看向荀攸,缓缓说道:“那个典农校尉张超,是怎么回事?他在汝南因轻敌而遭人突袭,弃军而走,刘艾将其扣下是罪有应得。为何押往河南之后,前将军却还要为其说情?”
荀攸知道皇帝看他的意思,主动解释道:“张超乃河间鄚人,是留侯张良之后,有文采,颇善书,曾为前将军麾下司马,征讨黄巾有功。前将军此次念其战时疏忽,虽为大罪,但还请陛下能网开一面,念在其往昔平乱之功、及留侯遗泽的份上,饶其一命,废为庶人。”
“留侯后人?”皇帝笑了,张良的后人经过数百年的繁衍,早不知有多少,他隐约记得蜀汉的一个将军张翼也是留侯张良的后人。荀攸提出这一点来,多半是暗示皇帝像追尊傅燮、段颎等先烈功臣一样,对张超这个英烈后人网开一面。
这个不是没有先例,在以往也常有汉初开国功臣之后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