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性质,足能抚集本部。”晋书刘宣载记
未央宫,宣室殿。
城门校尉、易阳侯王端进了宫门,抬眼便看见中黄门严峻忙不迭的从阶上走下来迎接。
因为多多少少在推翻董承的事上出了些力,即便王端几次谦让、推脱无功,但皇帝还是出于各种原因将其提拔至城门校尉这样显要的位置。
王端与严峻简单寒暄几句,先不急着进去,瞧了眼新近择选的、安排在殿外等候的六名黄门侍郎们,问道:“国家在诏对哪位大臣?”
严峻笑道:“只有车骑将军,还有钟、邓、韩等侍中作陪。”
王端道了谢,便拾级而上,见到射援,种辑两人之外的四个新面孔,黄门侍郎崔琰是光禄大夫郑玄的学生,当年随郑玄入长安,与公孙方、郑浑等人进吏治科学习,转拜郎中、诸县长令,之后便拜为黄门侍郎,随侍左右。其他如吕岱、赵俨等人也是各自从地方上提拔来的循吏,被皇帝格外看重,留在身边灌输政见、接触朝堂上的新政,开阔眼界后,还会有再一次提拔任用。
“王校尉。”赵俨上前来打起了招呼,他在这里头年纪较轻,才从南郑令的任上调回不久,心知王端原是在幽州上谷郡任职太守经年,甫一回来便是奔父丧,于朝中人事多有不熟,故特为介绍了几句。
赵俨是第一批在吏治科进学的士人,当时主掌吏治科的正式王端的父亲王斌,单论起来,二者之间还有一些旧情谊。王斌故去时,赵俨远在汉中,只送了丧仪聊表哀切,如今当面,又忍不住提了些旧时往事。
“当初多是得王公教诲,使我深悉朝中新策变革,因此在之后随军南征益州,任职诸县,为官才无有失措,处处与朝廷合契。”赵俨神色黯淡,略带惋惜的说道。
王端思念起亡父,眼圈登时有些红红的。
吕岱见赵俨瞬间与王端拉近了关系,也不慌不忙的过来凑热闹,几人寒暄了几句,直到严峻从殿内去而复返,宣王端入殿,几人的闲谈这才结束。
王端不紧不慢的走着,心中回想着刚才所见的六名黄门侍郎,的确都是一时俊彦,有地方上的经验,又有谋大局的眼界,皇帝如此会识人用人,汉室何愁不能三兴?
只是他忽然想到,刚才赵俨等人各有所长,相比之下,同样是从地方上新近择选的泰山郡羊衜,其谈吐才识,似乎就没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皇帝从来对自己身旁近侍的人选看得极重,无论是侍中还是秘书郎,无不是出自皇帝的精挑细选,他日也是提拔重用的对象。
可这个羊衜,未免太平庸了些。
王端很快将这个疑惑抛之脑后,紧跟着进了宣室,见到皇帝穿着一身常服坐在中间,钟繇、邓昌、韩嵩、辛毗、张昭、蒯良等六名侍中分别坐在左右的席榻上,右上的位置坐着一个身材粗短,面貌奇伟的男子。
由于殿内不比外面,王端无暇与辛毗、张昭等新晋的侍中们结识,只眼神互看了几眼后,便听从皇帝的手势,坐在为他预留的左上第一个席榻上了。
坐在王端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车骑将军曹操。
王端隐约知道,皇帝对曹操格外重用,数日来对方所上奏疏,几乎没有不准的。这次特意召他来,想必就是为了辽东太守公孙度的事情。听说此人见朝廷收复河北后没有趁势对他下手,便以为朝廷无力远征,这两年行迹愈发肆意,不仅郊祀天地、藉田治兵,还与塞外乌桓等部勾结,几次镇北将军张辽击退乌桓后,公孙度便出面包庇收容。
这次张辽再容不得公孙度在辽东放肆,厉兵秣马,想要出兵讨伐。
皇帝这时只看了王端一眼,便接着对曹操说道:“先派使者去辽东宣诏,把公孙度及其子弟征辟入朝,许他爵赏,看他来不来!他要是敢违诏,直接让张辽、黄祖从海陆出兵,一举拿下,然后槛送长安。别以为朝廷给他二千石印绶他就真是太守了,左不过是偏远余贼,能成什么气候?”
曹操沉默了一下,说道:“陛下睿鉴,臣也以为公孙度罔顾法度,理应从速征讨。刚才陛下也说了方略,朝廷先礼后兵,彼等若愿入朝,倒可示之以宽大,若执意要做什么辽东侯,张文远也不是易与之辈。只是”
皇帝冷笑一声:“只是什么?你是想说执金吾徐荣与公孙度有同乡之谊,让你觉得不好办?”他说着便扫视钟繇一眼,说道:“徐荣的奏疏已予我见过,他早年曾向董卓举荐过公孙度任职辽东,如今虽仍有几分旧情,但也早有悔意,昨日便上奏疏,想要去幽州亲讨公孙度。”
曹操舒了一口气,很快说道:“陛下睿鉴,如此一来,这先礼后兵的礼,可分别示以朝廷诏书与私人书信,从公私两处说情公孙度,不战而屈人之兵。臣原还担忧执金吾会因此事遭人非议,于是想设法转圜,谁知其竟有如此胸襟,陛下信之任之,倒是让臣多虑了。”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当初徐荣投身董卓,与曹操敌对时,曾将对方大败一场、打得灰头土脸,甚至险些要了曹操的命。两人之间说没有梁子是不可能的,徐荣或许不会许多年前的一场胜利放在心上,但曹操永远会记得他经历过的每一场失败。
“刚才的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