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名臣,纵有愆负,犹宜保佑。”三国志魏书
果不其然,曹操在朝中遭受了诸多非议,一时之间,才因刘虞之事平息的纷争再度出现,曹操看似稳如磐石,知道皇帝不会放弃他,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更是想着借此机会壮大声势。翌日入宫,他特意邀了杨彪说话,两人闲谈了会在雒阳同朝为官时的往事,当然,杨彪士族大家,与曹操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后,曹操方才说道:“记得光和三年,操受公车征为议郎,而彼时杨公也复拜侍中,你我之间,也是因此而结识啊。”
“车骑将军倒还记得如此清楚,不像是老夫,已近耳顺之年,不重要的事都记不太清了。”杨彪笑眯眯的说道,他站在阶前晒着太阳,暖洋洋的让人惬意。
“可我见杨公精神还很矍铄。”曹操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只是杨公老年得子,令郎远在南海,音讯罕至,父子之间,岂有不挂怀的道理?听闻他在南海担任督邮,颇有政声,寻访儒士、教化黎庶。扶南、堂明等国遣使来时,刺史庞羲皆由其作陪,以示公族之仪。我想令郎在南海多年,熟知海外诸番,朝廷以后倘有开拓,这等人物,能任职朝廷是最好不过了。”
杨彪静静地听着,闻弦歌而知雅意:“董公仁调任河南,车骑将军是想征辟犬子做长史了?”
由于太尉、宗正等职位出现了空缺,朝中这数日人员调动频繁,先是尚书左仆射裴茂拜为太尉,太仆刘表调任宗正,将作大匠周忠调任太仆,再是少府王绛、河南尹刘备受任尚书左、右仆射
河南尹空缺之后,曹操当时立即试探性的向皇帝推荐了董昭,结果对方顺利的被任命为河南尹,足以见皇帝对曹操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董昭赴任河南,曹操便想用车骑将军长史的位置留住杨修,这样既能拉进他与杨氏的关系,又能帮杨彪将儿子从偏远的交州救回来。
“正有此意,他日朝廷用兵扶南,开辟疆土,还会有令郎的用武之地。”曹操无不暗示的说道:“国家有意析交州为二,以南海、合浦、苍梧、郁林等郡为广州,以交趾、九真、日南等郡为交州,扶南、堂明诸番也将置为交州郡县。届时将士远方用命,朝廷居中调度,辟地千里,以为大功传世,而你我之辈,正可亲睹之啊。”
杨彪闻言,却是不为所动,像是没听懂似得准备含糊带过:“年轻人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吧,我也老了,那还记挂得了那许多?德祖心气傲,国家命其守南海,正是磋磨心志,天将降大任,舐犊之情再深,也不至于此。”
“既如此,倒也不用我这外人费心了。”曹操抿了抿嘴,在对方这碰了钉子后,不再多话。
“曹公到底洒脱。”杨彪淡淡一笑,却不想到此为止,而是道:“听闻将军麾下原记室王粲调任秘书丞,昨日设宴相送,还大醉了一场?”
“王仲宣与我多年相交,彼此共事,情谊深厚,于文章辞赋一道,甚为投契。如今他重返秘书,我自然要宴送他,以全共事一场。”曹操神色不变,轻声说道。
杨彪转过身,欲往阶上走去,他低声说道:“那,新任记室陈矫,也可曾赴宴了?”
曹操目光一凝,见杨彪转过去,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试图掩盖什么,他追了上去,伸手抚着杨彪略显佝偻的背,爽快的说道:“那是自然,陈季弼在徐晃麾下任主簿多年,是有名的能吏,我能得此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杨彪也笑着说:“也不枉国家对将军一片扶持之心。”
宣室殿。
皇帝身子朝后靠在凭几上,两手搭着扶手,穆顺在其身后细心为他揉着额角,他目光沉沉的向上望着,仿佛有什么重压使他的眉头不得舒展。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桓公府上如何?”
下首坐着的是太中大夫张承,河内张氏出身,父、祖两代俱为三公,据说是留侯张良之后。张承早年曾以方正征拜议郎,后来兄弟三人谋诛董卓未果,避难扬州,汉室兴复,他们这才归朝任职。近日皇帝的老师桓典病故,张承作为太中大夫奉诏前去吊唁、赐物,这次正好是回宫向皇帝复命。
皇帝发问,张承刚想作答,可又忽的止住了,目光看着皇帝身前的桌案,视线不肯偏移半分,也不做声。
侍中钟繇在一旁提醒道:“桓公为陛下讲授尚书,赤心辅弼,今岁才授以太尉之职,奈何天不假年!虽为憾事,陛下遣太中大夫致祭,恩恤有加,也算是敬重师道了。”
皇帝摆脱了穆顺为他按揉额角的手,收起了放松的坐姿,在席榻上端坐好了。
张承舒了口气,这才道:“府上治丧从简,此乃桓公遗愿,臣持节致祭后,见门下多有故吏、旧友含悲而来,不下百计。”
“从今道上,再也不见骢马御史了!”皇帝淡淡提起对方不避权宦的事迹,忽又说道:“桓范此时到府上了没有?”
“前日便到了,只惜桓公去得急,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张承格外感慨的说道:“臣据闻,桓公归葬故里,将有不少人沿途吊唁,是否按”
皇帝摆摆手,身子往后微靠:“就按当年赵公的丧仪办吧。”赵岐与桓典都是他的老师,虽然前者较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