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三祝记
“轲比能颇具才干,野心昭著,常以檀石槐自诩,眼下因朝廷势强,故而表面归顺,实则阴行韬晦之计,不可不防。”荀彧轻声说道:“此次请战,必是想借朝廷之兵,吞灭乌桓,再慑服东部鲜卑,朝廷等若是才驱一敌,又生一患。”
赵温感到一丝棘手,轲比能到底在态度上表现得足够恭顺,而且有朝廷调发步度根之兄扶罗韩往西域用兵在前,此番东征乌桓,否决轲比能的请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他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很快得到了杨彪的附和,杨彪说道:“朝廷振兴以来,鲜卑宾服,虽然要防其野心,但也不能给予口实,既然轲比能请愿心切,臣以为不如命其供给牛羊牲畜,以资军用多派向导,指引塞外途径迂直,也有助于我军战事。”
曹操也建议道:“臣以为朝廷应准许轲比能的奏请,张辽虽不差鲜卑这些兵,但能得一助力也是好的。况且轲比能麾下胡骑若是留置后方不用,我大军出征三郡,恐怕还要为此多牵扯一份心力。”
见前面三人各自都抒发了大致意见,荀彧跟着说道:“今轲比能虽有制服东部鲜卑及三郡乌桓之心,然未得朝廷兵马相助与调兵诏命,终不得成行。既如此,朝廷可命轲比能为先锋,率本族骑兵征讨乌桓,事成,则轲比能内亏兵众、外失朋党,亦渐可图事不成,则二者必相争虚耗,朝廷适时出兵,可坐收渔利。”
皇帝听到承明殿诸位大臣罕见的意见一致,不由抚掌颔首,将众人的意见整理了一下:“驱虎吞狼,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单是让轲比能出兵还不够拟诏,命轲比能、素利等鲜卑大人出万骑,交由护鲜卑校尉鲜于银统率,五月的时候,先与三郡乌桓作战,挫其锐气。等到六七月大军集结完备,再由张辽统一节制。”
众人应喏,轲比能不是请愿么?就先让他与三郡乌桓打起来,等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朝廷大军再以逸待劳,收获全功。
皇帝接着道:“杨公刚才所言极是,届时还要命轲比能等人供给牛羊牲畜,以资军用。”
赵温犹豫了下,说道:“陛下,若是要求太甚,万一让轲比能生出异心,与三郡乌桓相结,岂不是”
“可以先命轲比能出兵与三郡乌桓交战,待其鏖战不休、结下深仇,不得不仰赖朝廷出兵解围时,再诉以牛羊军资。”曹操立即补充道。
皇帝想了想,也不说什么了。
幽州,广阳郡。
蓟县城内,已进入宵禁时间,里巷坊市灯火阑珊、萧条冷落,里正亭长在街巷敲着竹梆子,空洞的敲击声不断地回响,提醒行人早些回家,莫要犯禁。夜色中,三五结队的县兵正举火巡视着,城墙上也是巡防着军马。
自从征北将军张辽奉诏驻军此地,蓟县便成了一个半军事化管理的重镇,由最精锐的边营兵接管城防,郡县兵只能沦为在街道缉盗巡防。州城郡治,警而有序,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只要不耽误明日正常开门劳作,晚上宵禁?任他去吧,全然没有一丝风雨前的紧张气氛。
这座城经历了无数惊涛骇浪,早已不知恐惧为何物了,当骑术娴熟的斥候从路上疾驰而过时,丝毫没有干扰到任何人。
瞬息之间,斥候已在州府门前停下,州府被一圈高高的石墙围起,仅仅露出一片连绵灰蒙蒙的屋脊。大门前两排甲士肃然侍立,斥候骤然勒马,从马上一跃飞下,大步匆匆的直入州府。
此刻,府内正堂已亮起灯光,上至张辽、幽州刺史种劭,下至蓟县令王观、征北将军司马李立,皆列坐在此。那斥候入内后当即拱手拜倒,声音洪亮的说道:“辽东斥候都伯杨祚,奉中郎将令,有军情传达君侯!”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呈了上去。
张辽接过文书,确认密封无误,遂将其展开细览,越看眉头越皱。众人忍不住翘首看去,迫切的想获知一手消息,只听张辽缓缓吐气:“鲜于银战死,轲比能败了。”
“啊?”幽州别驾鲜于辅惊呼一声,从席榻上站起。
张辽神色漠然,随手将军情文书传给近旁的刺史种劭手中,种劭也觉得不可思议,护鲜卑校尉鲜于银虽说算不得什么名将,但也是老于行伍,怎么就一战死了呢?
“太蹊跷了。”原征北将军主簿、现广阳太守徐邈看完文书后说道:“这其中一定有诈,鲜于校尉督鲜卑胡骑万人,即便不敌三郡乌桓,也不至于身败而亡!必是轲比能暗中谋算,此獠早有异心,朝廷迫使他出兵打头阵,他心不情愿,这才故意败亡,还害了鲜于校尉。”
“周侍郎不是在长城外,与轲比能宴上谈妥了么?怎么又出了这等变故?”中郎将牵招皱着眉说道:“眼下大军尚未开拔,而蹋顿等人却先胜了一阵,这士气如何提起来?”
“幽州数万人枕戈数载,只待一朝令下,杀胡立功,何况死的都是鲜卑人,我军未失一兵一卒,士气如何会低落?”中郎将程普主动为周瑜开脱,不悦的针对道:“牵子经,你有些危言耸听了。”
“就事论事,何来危言耸听一说?”牵招也不惧他,梗着脖子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