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争先赴者,必诱之以重赏,则敌无不克焉。”百战奇略赏战
建安十三年秋,征北将军张辽率军击破乌桓联军,将蹋顿等被俘名王送俘长安报捷,难楼、乌延等战死者砍下首级,传首幽州诸郡,以做威慑。与此同时,张辽命羁留轲比能处已久的护乌丸校尉阎柔尽快返回蓟县,白狼山的一场大战,使张辽声威再次震动长城内外,一时间蛮夷慑服,有了张辽的班师凯旋,平狄将军张郃在代郡的攻伐势如破竹,幽州刺史种劭对诸胡的汉化工作也变得格外顺利。
幽州境内表面上渐复平静,唯独辽东此时还战斗未止。
玄菟郡,高显县。
太守张肃迎着河边寒冽朔风,皱眉眺望着北地入秋后肃杀的田野光秃的树木、凝滞的河流,还有那冷如刀剑的寒风。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将会是冰封雪飘,北国风光,是他这个蜀地出来的人鲜少见过的,不过张肃没兴趣欣赏这些,他颇为忧心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这个年纪轻轻的典农校尉不征集境内屯田兵助太史慈抵御速仆丸,反倒是从辽东跑到玄菟来就单是为了受降。
虽然对方颇具声名但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评价已经在张肃心中打上了。
“仲达。”作为二千石太守张肃托大叫了对方的表字,沉声说道:“高句丽内乱与辽东乌桓侵扰辽东内地,孰轻孰重?你特意赶来受降,与偏将军用兵乌桓有何干系?”
司马懿饱经风霜丰富的经历让他早就褪去了稚嫩,面色沉稳安定,让人看不透喜怒,就连眼神也是常年古井无波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丝锐芒。听罢,他脸上立即挂出标致的笑,态度和煦的说:“高句丽王死后传位次子伊夷模,致使长子拔奇不服,兄弟相残,国内大乱如今拔奇与涓奴加各将下户三万余口来降,原为玄菟从属。府君不费吹灰之力,得此怀柔之功,国家、朝廷必有封赏可喜可贺,只是将军疑心拔奇有诈,特使我率屯兵来助府君之威,还望府君不嫌我才是。”
这人不说真话。
张肃心里有这个想法,他气度威严,有些不悦:“速仆丸反叛,不单是你们辽东的事更是关乎我玄菟郡何况本郡地接高句丽、扶余等部比之辽东更为紧要。仲达,你有事不能瞒我拔奇降服之事虽大,但也大不过速仆丸反叛!眼下正是用兵之时你到此必有缘故。”
司马懿依然是笑着他从很久以前就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来传达意图、遮掩情绪:“府君误会了,若非军情机密,在下哪里敢欺瞒府君?”
“看来就是机密军情了。”张肃轻声说道,他不懂兵事,在玄菟两年民政、蛮夷治理得算不错,其余军事防卫,基本都是交给偏将军太史慈负责了,对方年轻时就曾在辽东漂泊过一段时间,又攻灭三韩、连战公孙,很是值得信赖:“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辽东紧要,一切以稳为好,若是有拿不准的,还是要等征北将军战胜蹋顿等军之后再作打算。”
司马懿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唯唯称是。
看见他这恭敬的模样,张肃纵然有些看法,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不多一会,高句丽已故先王的长子拔奇率本部及涓奴部兵马、民户来到河对岸,遣使正式向大汉朝廷内附,请求托庇。高句丽本是扶余的一支,在扩张过程中逐渐吞并邻近的濊貊、沃沮等部落,还有零星的汉人,由涓奴、绝奴、顺奴等五部组成,其中桂娄部是高句丽王族。这次拔奇内附,不仅带来了自己所属桂娄部忠于他的部众,更是带来了整个涓奴部等于是高句丽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张肃命人在城楼眺望了对岸形势,知其无诈后便命拔奇过河来见司马懿陪坐一旁。受降仪式走完后,几人移步至河边的帐中,有人将饭食送了上来,张肃特意命人做的胡饭当年的榨菜配上烤炙的肥羊肉一起卷在胡饼中,不用筷子,直接用的胡人吃法,一手捏着吃。
拔奇感动于对方的尊重,也不客气的抬出高句丽人自酿的酒,让疏远淡漠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而司马懿单坐在一边,没有动手。
他们就在这河边简单的营帐里聊了起来,拔奇一方面大吐苦水,向张肃抱怨其父及国人不公、偏心弟弟,又趁机表示臣服、并希望朝廷有一日能助他夺回王位,主持公道。张肃没有应承最后这个要求,在表示同情时,也将拔奇等人的聚居之处给安排好了“辽阳县,这是朝廷近年新设的一县,安置了不少幽冀等州流民,有小辽水、大梁水在此交汇,地厚土沃,正适合尔等安居。”
辽阳县已经算是内地了,再往南一点就是辽东郡的郡治襄平,此处有不少军屯,可以就近监视。
拔奇身上穿着一件旧的没有光彩,但依然华贵的朝服衣帻,这套衣服是朝廷数十年前赐予高句丽王的,高句丽特意修了一座小城来放置,这次出奔,拔奇也将它们带了出来,穿在了身上,似乎这既是他拥有王位继承大义的象征、又是他恭顺汉室的表现:“一切但听朝廷安排。”
“到了辽阳以后,一切事务,都要听从当地政令,改服易姓,编户齐民,在朝廷任命下来之前,尔等部众开垦、屯驻诸事暂由典农都尉统属。”司马懿忽然插话道,语气公事公办的味道,打破了刚才融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