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流火的语气依旧淡然:“……有句话叫,身在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
“什么意思!”张安竹瞪着他,“你是说我身上臭但是自己闻习惯了,所以不觉得臭了?!”
陈流火:“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安竹大怒,突然伸出手,一拉陈流火的椅子扶手。
两人坐的都是那种下面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电脑椅,这一拉之下,陈流火的身子就跟着旋转了半个圈,从面向电脑桌,变成了面向着她。
还没等陈流火问出“你干什么”这几个字,张安竹一只手撑住陈流火椅子的扶手,同时上身向前,朝着他倾过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到几乎要紧贴在一起的程度。
而后,她柳眉倒竖,俏脸生晕,一贯温吞吞的声音里也裹上了几分怒气,使得语速加快了少许,音调也高了少许,“你给我仔细闻清楚,到底臭不臭!”
陈流火:“……”
实话实说,他压根没闻到什么汗臭味,只是想逗逗她,不料她较真了。
嘴贱惹祸啊。
张安竹凑得更近了几分,近到陈流火的鼻尖几乎能碰到她的脖子。
“快闻!”她睁大眼睛,大声催促。
陈流火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鼻腔里便传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汗味儿,但更多的,是一种淡香。
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或是洗发水的香味儿,他无法形容和描述,但闻在鼻子里,却让他觉得很舒服,很好闻,甚至连心尖儿上都多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陈流火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而后,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又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
然后,化成灼热的气,长长吐出。
喷在她的脖子上。
张安竹浑身一颤,细滑如玉的脖子肌肤上忽然炸起来一粒粒细小的疙瘩。
直到此刻,她似乎才注意到自己和陈流火的距离有多近,那双原本因为怒气而瞪大的凤眼慢慢恢复原貌,琥珀色的瞳眸缓慢地转动了一圈,长睫垂下,视线悄悄地挪到了旁边,小手则是松开了陈流火的椅子扶手,身子也慢慢地坐了回去。
语气却还是凶巴巴的:“喂,闻出来没有啊?”
“别生气,刚才我是开玩笑的,给你道歉。”陈流火轻咳了声:“我的鼻子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安竹用脚踢了他一下,“别答非所问啊,到底有没有闻到臭味?”
陈流火立即说:“没有。”
“这还差不多。”她眨了下眼,“不过我不开心,今晚不想做饭了,点外卖吧。”
陈流火说:“行行行,吃什么?”
“黄焖鸡吧。”张安竹说。
陈流火看了她一眼。
她波澜不惊地改口:“黄焖鸡。”
“这個的卡路里很高。”陈流火提醒她。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啦,”张安竹说,“而且,只要把鸡肉去皮再不喝汤就会好很多了。”
陈流火无奈,打开外卖app,搜索“黄焖鸡”,屏幕上立即跳出来若干家店。张安竹将脑袋凑过来,视线认真地盯着他的手机,嘴里嘟哝着,“喂,哪家店的比较好吃啊,你有没有推荐的?对了你有没有红包……”
两人的脸再次贴近了,房间内一时静下来。
陈流火悄悄扭头看向她。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太仔细地观察过她的长相。
嗯,这话也不完全对,反正他知道她长得挺好看的,五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这一次他才发现,她的瞳孔像是一汪浅浅的湖,专注的时候,那湖面是宁静的,偶尔转动一圈,就犹如一只水鸟掠过,带起点点涟漪,她在思考的时候,眼睛会略微眯起来一点,那长长的睫毛便如树影般,在湖面投下一层似有若无的浅浅阴霾。
哪怕思考的,只是“哪家的黄焖鸡米饭性价比最高。”这种问题,也显得很专注,很动人。
“就这家怎么样?”张安竹点了点其中一家,抬头看了陈流火一眼。
恰好看见了他眼里映着的她,于是两人又都不约而同地飞快将视线移到了手机上。
“这家是吗?”陈流火说,“反正没吃过,试试。”
点了一大一小两份黄焖鸡,一个不辣,一个中辣。
“别忘记改地址哦。”张安竹提醒。
陈流火还真的差点忘了,下单之前先去把地址改成了云锦天居,再设置成默认。
下单,付款。
预计送来的时间在半小时以后。
“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张安竹站了起来,“等下外卖送到了,你开门拿一下。”
“嗯。”
卫生间里。
张安竹看着镜子,慢慢解开身上家居服的扣子。
镜子里映出的人是她自己,她的视线落在镜中人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方才炸起的那些小疙瘩早已经平复下去,却似乎依旧残留着陈流火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的感觉。
一种,能让她的身体最深处升起人类原始本能的感觉。
张安竹轻轻咬了咬唇。
除去了所有衣服后,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