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忘了关心自己。
这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陈流火的呼吸不自禁地变得些微急促,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半晌没有挪开。
“你的脚不抽筋了吧,”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那我回房了。”
张安竹若无其事地收回小手,柔声问,“不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我要去洗澡。”陈流火说。
“还早呢,看到八点再去呗。”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语气略带撒娇地说,“一个人看电影有点无聊,还是两個人一块儿看比较有意思。”
陈流火犹豫了一秒,但还是抬起了脚步。
往主卧的方向。
张安竹抿了抿唇,发出一声略带失落的轻叹,“真是……人家都主动邀请了,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流火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没说不看,洗个手再来。”
“哦,那你快点去吧,”张安竹立即弯起眼,绽出一个甜笑,“赶紧的,我等你。”
卫生间。
陈流火拧开龙头,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在洗手之前,他看了下关着的门,终于把手抬起来,放在鼻子前吸了吸气,仔细地闻了闻。
然后喉咙动了动。
有股淡淡的汗味……但真的,嗯,不臭。
洗完手,陈流火回到客厅,在张安竹的身边坐下。
张安竹开始播放那部“异形大战铁血战士”。
一起看了半个小时,陈流火说:“好了,八点到了。”
张安竹暂停了电影,说:“那我也不看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从这里开始看。”
……
九点半,陈流火上床。
他闭上眼,一时却无法入睡。
“他只是……忘记了关心自己。”
张安竹的那句话,在他的耳边来回盘旋,宛如一粒石子落入湖面,击碎了平静。
石子早已沉底,湖面却动荡起来,泛起圈圈涟漪,蔓延开去。
他翻了个身,脑子里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唉,这女人,为什么是个le……s呢?
如果不是……
等等,无论她的性取向是什么,和他都没关系,毕竟自己可是决定要将单身主义贯彻到底的男人,为什么要在意她到底是不是le……s?
别想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睡觉。
陈流火收敛心思,片刻后,终于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群仓鼠,其中一只不太融得进群体,在其他仓鼠都玩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它总是一只鼠地发着呆,偶尔还会被其他鼠鼠挤到角落里。
突然不知从哪儿来了另一只母仓鼠,主动和那只仓鼠贴贴蹭蹭,然后两只仓鼠就成了一对儿,没多久就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仓鼠,小仓鼠很快长大了,又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仓鼠……
于是乎,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梦境的结尾,整个世界都快被仓鼠淹没了,到处都是毛茸茸的小鼠鼠们跑来跑去,不少跑到他的胸口上,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
“靠!”陈流火一个激灵,睁开眼。
同时发现怀里真多了点什么。
好么,这女人终于……啊,不,这女人竟然又来了。
这一次,他总算是提前察觉到了。
虽然这提前,也还是晚了点,没能当场逮住她的犯罪证据……
这时,陈流火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眼,室内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张安竹的脸,但直觉足以让他察觉到她的身子正紧紧地蜷缩着,一双小手有些无助地用力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似乎还在微微打颤。
陈流火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她半睁开惺忪眼,似乎还在睡梦中,细细颤颤的嗓音茫然的响起,“怎么?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陈流火轻声问,“你是感觉冷,还是又在做噩梦了?”
“是噩梦……”她闭上眼,弓起身子贴上他的身体,娇躯瑟瑟发着抖,像只不慎落入冬天湖泊里的猫儿,被捞起来后,全身毛发湿透,蜷缩成球,再死命粘着人取暖。
暗夜里,她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喃喃,“好可怕啊……”
陈流火犹豫了会儿,一只手臂小心地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再用手缓慢而极轻地拍着她纤瘦的后背,轻声说,“只是个梦而已,不要怕。”
“哦……”
张安竹迷迷糊糊地察觉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对方的温度和气息让她逐渐地安心下来。
他没事啊……
过了会儿,那双紧抓住陈流火的胸口睡衣的小手渐渐放松,改成了搭在他的腰上,脑袋也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便再次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陈流火却有点失眠了。
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大半夜里,怀里抱着个软软的香香的异性,而且是他不怎么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的异性,而且这个异性还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即便是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光滑柔腻的肌肤,甚至连心跳和呼吸都几近于交融在一块儿……
简直是一场无比艰巨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