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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这个精明能干的酷吏,他才终于抬起了头,重新看向堂下的樊千秋。
“罢了,此事无碍,恐怕用不了多久,南皮侯就会来闹事自诉,要求本官逞凶。”
“如此一来,此事自然就变得复杂了,一案变两案,你和窦桑林就都成了人犯。”
“虽然你说你已备好了物证和人证,但本官也要禀公查证,以免给人落下口实。”
“窦桑林死了,你自然也走不脱,按照大汉审案的成制,难免要入狱多住几天。”
“本官能做的,就是不徇私枉法,好好查案……另外,就是可让你在狱中无虞。”
“况且,窦桑林乃列侯之子,符合上请之制,到底如何定罪,要由天子来决断。”
“天子断其有罪,你既无罪;天子断其无罪,你既有罪……恐怕也要多等几日。”
义纵这番话说得很非常有分寸,表明了自己要出力,但也撇干净了自己的干系。
果然,这为官之人修行的第一个本事,就是自保的本事,命都没有,如何升官?
“草民要入狱?”樊千秋平静地问道。
“律法大于天,本官也没有旁的办法。”义纵忽然端起了架子,眼神也变冷了。
“此事我已想过了,这牢,能坐,不亏。”樊千秋咧嘴一笑,毫无波浪地说道。
“嗯?此话当真?”义纵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此人竟把入狱当买卖来衡量盈亏。
樊千秋当然说的是真话,今日他拿着窦桑林的人头来自诉,就是冲着入狱来的。
“我若入狱了,那就是挂了名的嫌犯,长安县寺和廷尉寺都会有我的大名……”
“义使君又会保我在狱中无虞,如此一来,南皮侯想要害我,倒也不容易了。”
“使君让我入狱不是害我,是救我,我再出去行走,今夜可能就横死闾巷中!”
“万永社保不住我,社里的子弟保不住我,但义使君和长安县能保得住我!”樊千秋笑着说完这话。
“樊千秋啊,你有几分歪才啊,若是此事能办成,出仕为官之事,我来保举。”义纵由衷地感叹道。
“谢过使君。”樊千秋答道。
“公孙敬之!备好刀笔简牍,我等先将这案情爰书草拟出腹稿,然后再送樊社丞入狱”义纵下令道。
案情爰书当在审案后再写,义纵未曾审案却直接按陈情诉书拟案情爰书,看来他已相信樊千秋所言
“诺!”公孙敬之连忙就去准备笔墨,不敢有任何倨傲自矜,只觉得自己的才智在此间三人中最低。
“本官想多问一句,可是你亲自杀了窦桑林?”义纵问道。
“并非是我,乃是社中子弟豁牙曾动手的。”樊千秋说道。
“那他就陪你一同入狱。”
“那草民先去交代几句。”樊千秋说道。
“去吧。”义纵挥了挥手,就与公孙敬之对着樊千秋的陈情诉书,小声密谋案情爰书当如何写了。
樊千秋来到堂外,将院中等候的万永社子弟唤了过来。
“豁牙曾,你先与我一同到长安县的县狱小住上几日。”
“诺!”豁牙曾已经提前得到过嘱托,丝毫没有异样。
“你们立刻回社中回报,之后的事情,按计行事即可。”
“诺!”众弟子齐声应答。
樊千秋看了看身后的正堂,义纵和公孙敬之正在低头共议,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两个官吏。
所以才会在社中布置下一些后手。
纵使有危险,但此事值得搏一搏。
带着这份赌徒的心思,樊千秋重新走进了正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