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辩经会”之后,陈慎见了来自赵国的使者,蔺相如。
哪怕两个人都是一国之相,蔺相如也是表现得十分谦卑,因为他有求于陈慎,也有求于秦国,赵国如今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而是随时待宰的羔羊。
“见过文安君。”
他的声音中带着温和,紧接着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安说道:“此次实属特例,否则赵国绝对不会将陈氏牵扯进来的。”
蔺相如看着陈慎,轻声道:“还请文安君见谅。”
陈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必介怀,陈氏本就在这天下之中,又怎么能够处处避免天下之事呢?”
“你的想法我知道,赵国的想法秦国也知道。”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但赵国的诚意何在?赵国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蔺相如低声道:“赵国愿为这二十万降虏付出十五座城池的代价。”
他从怀中拿着一卷绢帛,而后双手奉上:“这便是那十五座城池的堪舆图。”
“而除此之外,赵国愿意将天下宝玉和氏璧敬献给秦国。”
“此玉曾被阴阳家矩子邹衍所看,其能镇压国运,秦国如今已经有了三座九鼎,若能够获得这和氏璧,国运当更盛。”
蔺相如不等陈慎犹疑和反问,继续说道:“而对于陈相,赵国也有礼物。”
他抬起头看向陈慎说道:“无论日后到底是谁横扫六国一统了天下,都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些“士”来替他们管理天下。”
“郡县制或许已经是定数了,但它同样有弊端不是么?”
蔺相如眼光十分独到的看穿了郡县制中的弊端,他轻声说道:“哪怕是强秦也不能避免的弊端,所用的郡守也好,县令也好,都是自当地大族中选拔的。”
“赵国可以提前将紧挨着官渡的三座城池送给陈氏。”
他看着陈慎说道:“不是送给秦国,而是送给陈氏,陈氏的私兵想必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占据这里,而当地的黔首也早就听闻了陈氏的仁德,愿意俯首皈依。”
“这件事情秦王永远都不会知道。”
陈慎看着蔺相如,眸子中闪过一抹唏嘘之色,他低声道:“蔺相啊,你竟然到了这個时候,还不忘挑拨一下陈氏与秦王之间的关系么?”
他微微摇头:“城池就算了。”
“赵国的诚意我看到了,今夜我会入宫面见秦王,为你引荐。”
“明日的朝会上,你便可以当朝提出赵王的想法了。”
陈慎看着蔺相如说道:“你且记住,此代秦王的性格非前两任秦王的性格,你只有一次机会。”
“无论你是将底牌尽出,还是说留一些,都只有一次机会。”
“若朝堂之上秦王对赵国的“赎金”不满,那么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你了。”
蔺相如微微颔首,声音诚恳:“我知道。”
.......
待到蔺相如走了之后,陈慎才是看向了坐在院子里的陈安,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故意吊着他做什么?”
他早两日便让陈安带着蔺相如来了,可是陈安却一直拖到了现在。
陈安耸了耸肩膀说道:“蔺相如想要利用我们,我能让他这么利用么?哪怕这本来也是我们所想要做的事情。”
“先晾他两天,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可以算计的。”
陈安端起来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面对强者以及上位者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的听从上位者的吩咐与操控。”
“否则,便要准备迎接疾风骤雨般的打击。”
陈慎并没有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再次说道:“你带着陈鲈居住在赵国吧,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秦王不会再让你回到朝堂之上了。”
这是他们的计划。
陈氏不可以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陈安前往赵国并不是想要投入赵国中为官,从而抵御秦国。
他只是想要给陈氏留下一脉“种子”。
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种子”都会默默的存在,当陈氏的“花”枯萎的时候,陈氏的“种子”便会随着风轻轻的生长,从而再次变成“花朵”。
一个家族想要绵延千年,除却开枝散叶,尽可能的多方下注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有“后手”。
陈慎转过身,走到身后那“拙身楼”中。
陈安跟着他一同走进去,脸上的吊儿郎当全然消失,只剩下了一抹肃然。
“拙身楼”中放着的是这些年陈氏所收集的典籍、诸子百家的先贤著作,这是陈氏的“底蕴”。
远非金银财宝能够媲美的。
在这个知识就是金钱,甚至一本书价值千金的时代,这一楼的书籍,便是陈氏的“千金”。
陈氏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
昭襄王十七年,赵相蔺相如入秦,于朝堂上言,赵国愿意用十八座城池换取在平都之战中被俘虏的二十万士卒。
并且,赵王为秦王献上宝玉“和氏璧”,曰此玉乃能镇国运,为天授之物。
秦王大喜之下,令白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