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正的话,台下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带着迷茫和犹豫。
人群中有几个人已然是无法自控的颤抖了,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惧和害怕。
随着“扑通——”的声音响起,几个人跌坐在地上。
陈正只是挥了挥手,而后轻声道:“其余人呢?”
“难道你们真的问心无愧么?”
这四個字是陈正或者说陈氏一直奉行的规则,他的眼神扫过站在那里的众人,目光额外的在某个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陈平。
陈守的孙子,和陈君、陈仲等是一个辈分的。
也是目前为止官渡陈氏中所留下的子弟中辈分最高的一位长辈了,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漠好像所有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陈正看着陈平,脸上带着些遗憾和失望。
“平叔公,难道您不准备解释一下么?解释一下您与陈共之间的勾结,解释一下这几年来您家中几位子弟突然多出来的田产,以及突然多出来的“放银”么?”
田产!放银!
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不是小事,而陈平只是站在那里,神色看起来十分平和。
他甚至上前一步,看着陈正道:“不错。”
“我是做了这些事情。”
陈平抬起头,笑着说道:“陈氏的地位在这里,官渡更是陈氏的封地,我的父亲乃是秦王老师,难道我做不得这些事情么?”
他嗤笑一声:“这偌大的陈氏,整日里高喊着所谓的“问心无愧”,强行要求族中的子弟去做所谓符合你们要求的事情。”
“为何别的氏族可以过着奢侈享乐的生活,而陈氏不能呢?”
“难道陈氏比其他的贵族差么?”
陈平的脸上带着浓厚的不甘心:“陈氏所求我不懂,但我知道,人生在世,绝对不可以过得贫穷与困苦。”
“今朝有权今朝弄,待到他日君王不在宠幸的时候再想要弄权,那便是晚了!”
他盯着陈正:“我不想做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我只想要做一个可以享受自己生活的人!”
“这难道有错么?”
陈平说的话很有感染力,让站在这祠堂之前的一部分陈氏子弟都有些心动。
谁人不想享乐呢?
谁人不想过上奢靡的生活呢?
谁人想要一直约束自己的行径,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呢?
没有人。
人都是自私的,而荀子所说“人性本恶”也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人都是以“欲望”构成的。
想要活下去是欲望,活下去之后想要活的更好也同样是欲望。
欲望无穷无尽,但欲望却能够让人活的更加开心。
陈正站在那里任由台下的众人喧闹,他看着一脸得意和肆意的陈平,脸上神色不变。
台下的喧嚣也是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站在高台上始终不发一言的陈正,希望能够从陈正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至少是一个可以服众的答案。
而陈正只是缓缓上前一步,走了出来,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凌冽的寒光:“平叔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你方才所说的话,着实是可笑至极。”
他摇着头轻笑一声:“想要过上享受的生活并不是错误,这本就是人最根本的欲望之一。”
“我陈氏子弟难道过的不是享乐的生活么?难道过的不是奢靡的生活么?”
“陈氏如今所过的生活,是在陈氏能够承担的前提下,所能够过的最好的生活了。”
“诸位想一想,若是诸位不在陈氏中,不说如今天下一统了,只是单单说前些年天下乱世,诸国征战的时候,有些人能够活下来么?”
“你们说其余的贵族利用君王的宠幸过得奢靡,可陈氏若是没有君王的宠幸,能够有官渡这一片封地,并且让诸位在这里过上此等生活么?”
陈正的声音中正平和,他反问道:“难道君王的宠幸是无缘无故而来的么?”
“你们以为陈氏传承五代秦王,至今为止还能够得到君王的宠幸和信任依靠的是什么?”
他走到陈平的面前,直视着陈平的眼睛,他没有忽略陈平眼睛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畏惧:“陈氏能够走到今日,依靠的便是你们所厌弃的“问心无愧”与“君子之行”。”
“若你们抛下这些而觉着那些贵族的奢靡是想要的生活,那么你们很快就会丢失“立身之本”,而失去了君王宠幸的陈氏,还能够让诸位过上如今的生活么?”
陈正的声音并不大,他只是用最平常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疑惑。
“我并不阻止你想要过上好的生活,但你的生活是你自己负担起来的么?”
“你让家中的子弟打着陈氏的旗号侵占黔首的田地,将其据为己有;你让你的孩子打着陈氏的旗号,外出放银,放的时候好好的,但你却故意给他们制造麻烦,让他们还不上,而后占据他们的田地甚至儿女,将其买卖。”
陈正幽幽的说道:“你的所作所为,触犯的并不是陈氏的家法,而是秦律啊。”
“支撑你之前所谓奢靡生活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