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君昊磨了磨后牙槽。
知道孙浩言这接连两问，是又要给自己添堵，阻碍自己做事了。
然而还是耐下了性子。
“的确是朕下的令。
刁民受人蛊惑、是非不分，扬言要拥立新主。
朕贵为天子，岂能坐视不理？”
“陛下！现如今天下太平，民生富裕，敢问百姓为何要拥立新主？”
项君昊听孙浩言这么一问，知道他又想名为劝诫，实则教训自己这个一把年岁的皇帝了。
然而也实在无奈，再多不快也丝毫不敢得罪。
虽说孙老头还从来都没有鞭打过自己。
但若是把他惹急了，狠狠抽自己一鞭子。
就算是将来给他穿点儿小鞋，让他或他的家人过的不痛快些，那又能如何？
自己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臣子鞭打过的君王，颜面这东西，还留得下来一丝一毫吗？
他只得压着恼怒继续回道：
“他们不过是一群无知百姓，是被蛊惑了的乌合之众。
他们想要制造动乱，想要让朕按照他们的意思行事，否则便口口声声说要拥立新主。
朕岂能容忍他们！”
孙浩言对项君昊言辞里的激动毫不在意。
淡淡道：“陛下也知他们是一群成不了气候的无知百姓。
可陛下又知不知道他们是因何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的？”
孙浩言见项君直直地盯着他并不回答，也不畏惧。
“他们会说出这等过激的话，是因为对朝廷失望！
是因为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才会被逼迫至此！
请陛下细细思量。
这天底下哪一个百姓，在吃穿富足、毫无委屈的情况下，愿意去背负忤逆君王的罪名，愿意去干刀头舔血的营生？”
“那你要朕如何？
任他们为所欲为吗？”
“陛下。”
孙浩言拱手道：
“关于映雪公主之事，臣十数天前就已听闻。
今日也是从市集而来，对百姓的怨恨略知一二。
百姓不过是因为之前燕人屡屡犯我边城百姓，抢夺牛马和粮食。
朝廷惧怕得罪勇猛善战的燕国，故作视而不见。
百姓心中便埋了怨气。
现如今映雪公主大败燕军，百姓心中刚出了一口恶气，便得知击溃燕军的功臣受到了恶待。
他们既有怨气又心生不平才会如此。
何止百姓，就连臣也觉得映雪公主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项君昊的心咯噔一声，拧了个劲儿。
怎么每次想要狠狠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都会有一堆人前来阻止。
明明是她娇蛮任性、藐视君威。
怎么说到最后，都是自己的错？
他越想越气，然而还是在孙老面前忍着没有发作。
孙浩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见他一声不吭，以为他在反思。
于是继续道：“百姓民心乃一国之本，悉心维护都来不及。
皇上何必要大刀阔斧，去做伤害百姓民心的事？
难道皇上真的愿意让天底下的百姓都怨你、恨你、怕你吗？
到时天下兴亡，还有谁愿意效忠于您？
异族入侵，还有谁愿意为您拼死一战？
即便百姓不拥立新主，您这皇位就坐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