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走的每一步都很巧妙,像是身处棋盘中心的棋子一般默契十足。 贴心得好像嵇令颐夜半托梦给他似的,尤其善于举一反三、推波助澜。 他先前拿自己当靶子,把白苑芋推向风口浪尖,紧接着居然还传信至赵国,命赵国商队全力收购囤积白苑芋,一时魏国大量弃农耕改种白苑芋,疯狂出口蜀、赵,价格一次比一次炒得水涨船高,百姓不用被抽走农税,光靠外贸的日子可以比之前还要富庶。 民间将白苑芋越传越神乎,“白苑芋种植潮”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饶遵、方承运和易高卓这三个结拜兄弟的耳朵里。 三人相识于微末之时,一路厮杀到如今权倾朝野的地位,可奈何世间多是可以同舟共济但无法共享荣华富贵的例子。 分庭抗礼、各自为政。 方承运坚决反对百姓弃耕种药,为了阻止私下种植流通更是将白苑芋归入了“私盐买卖”的范畴,一经发现从重处罚。 饶遵模棱两可,只是提高了商税比重,百姓赚钱国库也跟着充盈。 只有易高卓大力支持“白苑芋贸易链”,能捞一笔是一笔,他也不算太蠢,作为条件,问蜀、赵两国进口粮食。 “答不答应?”高驰将嵇令颐和叶汀舟召进了书房,一关上门便急吼吼地询问,“蜀地粮食本就不算富余,哪有多余的能卖给魏国?” “将军此番自然要答应。”叶汀舟正色道,“魏国三王貌合神离,瞧着三人只是政见不同,实则是借由这次白苑芋事件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明君,谁才能真正带领魏国繁荣兴旺、如日方升。”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宛如忠心耿耿的老将般恳切道:“将军哪怕是撑,也要撑过这段时间,魏国分裂只差一把火,而蜀地一定能熬到那一天。” 高驰毕竟是热血沸腾的武将出生,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二字,他点点头:“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都到这一步了,岂能前功尽弃……只是如果一直出口粮食,真到了收网的那一日,蜀地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将军能否去赵王耳边吹吹风?”嵇令颐沉思片刻,决定祸水东引,“妾身听闻赵王倒是满口答应了易高卓的要求,看来赵国确实家底深厚,说给就能给。” 她表情无辜:“将军与赵王情同手足,现在蜀地有难,赵国稍垫一二也不过分吧?只借上个半年,等事成之后再还上不就行了?” 高驰两条毛发旺盛的眉毛像是在打架似的皱在一起,粗声道:“可以一试。” 嵇令颐见他似有犹豫,追问道:“将军是在顾虑什么?” 高驰性子直,这段时间的“推心置腹”让他对嵇令颐亲切了不少,倒也没有瞒她:“我时常觉得看不透赵忱临,此人心思过于深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给人一刀。” 嵇令颐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才知道? 叶汀舟出声:“将军先过当下这一关再考虑赵王也不迟,若是魏国能被将军占领,彼时天下局势又变,赵国未必能与将军一战……这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嵇令颐更是给了高驰一颗定心丸:“况且将军有所不知,您赏赐给妾身的那百亩地,早为了这一天做足了准备。” “你那点粮食够塞牙缝?”高驰被她气笑了,“我早去瞧过了,没见过你这么种地的,盖薄膜就算了,还每一株‘穿衣服’,边上絮絮叨叨地留笔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搞什么试验……呵,偌大片地零零散散就种了那点,蜀地要是都像你这样,大家都饿死算了。” 嵇令颐见高驰并没有看出她想做什么,想了想也暂时没解释,只待时机成熟后再论。 “罢了,晚上府内会设宴,今日凝梦祈福结束回来了,到时候酒过三巡我再与赵王商谈此事。”高驰想起自己的宝贝嫡女神色这才有所缓和,那像是泼了一层油的麦色皮肤上仿佛都透出光来。 想起些什么,高驰又有些发愁:“哎,只是我那女儿总被皮囊蛊惑,这回见到赵王,可别再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