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关上门时眉心还皱着。 她想起刚才在隔壁听到的干呕,心绪有些不宁。 高惜菱是把那碗血喝下去了? “小姐?”荷香见嵇令颐一人坐在床沿边沉默着不说话,挨过来问了一句。 嵇令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此番受到高夫人的邀约上寺庙虽有些意外,但高夫人历来以菩萨心肠著称,她也没有真的怀揣恶意去揣度他人。 佛门圣地,高夫人前前后后在这里投了这么多钱,没道理选这种地方搞事吧? 可是喝血怎么还要她跟着割自己一刀啊? 嵇令颐怎么想怎么难受,心里膈应得慌。 她仿佛还能见到高惜菱饮血后唇边的血迹被帕子擦拭的场景,胃里翻江倒海,顿时失了胃口。 “你吃吧。”她将自己那份往荷香面前推,“我不饿。” 荷香眨巴着眼睛,嘴里还鼓鼓的。 夜里那餐素斋迟迟没有着落,荷香中午吃得多倒是不饿,可她牵挂着嵇令颐一直没有进食,总是几次三番去打听夕食。 “好了,安心坐着。”嵇令颐有些失笑,硬生生拉着荷香把她按在自己身边,取笑道,“哪有客人一直往庖厨跑找饭吃的?让人笑话我们饿死鬼投胎。” 荷香不情愿道:“这都已经是戌时了,奴婢刚才去厢房那儿转了一圈,寺庙里供奉的夕食早就吃过了,只剩我们了。” 她嘟嘟囔囔道:“夫人说早有安排,可是从未听过主人家安排餐食安排得这么晚的。” 嵇令颐拍拍她的手背,权当安抚。 又过了半个时辰,嵇令颐早已饿过了头,腹中根本不空荡,门口终于响起岁红的声音: “孺人,夫人请您过去用膳。” 嵇令颐应了一声前去开门,一打开,门外又只有岁红孤零零一个人。 她似乎早就知道嵇令颐会问什么,张口就答:“夫人和二小姐先行过去了。” 荷香不满地在身后跺了跺脚。 岁红带路,三人往外走去。 夜幕低垂,本就静悄悄的明空寺此刻更是一点声音也无,只余山中虫鸣作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更显的此处偏僻,有一种荒郊野岭的寂静感。 三人绕绕弯弯走了好久,嵇令颐其实不善于记路,身边有熟人陪伴时总会放空了脑子跟着走,可今夜也不知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将每一次转弯都刻入了脑海里。 没有安全感,不敢忘。 庭廊中每间隔十米才有一盏灯笼,光线昏暗,只够将人影拉长,模模糊糊。 嵇令颐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影子,听着几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衣裙摩擦声,终于在最后一个弯后到了目的地。 这已经是明空寺后方了,再往后便是崖,无路可走。 “夫人将素斋安排在如此偏的地方?”嵇令颐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烧香拜佛的香客多,前殿都被安排了出去,夫人心善,不愿意拿身份与他人换,故才挤到了角落里。” 岁红将门口的帘子撩开,请嵇令颐先进去。 嵇令颐没什么表情地瞧了她一眼,只道:“荷香,我忘了将抄好的佛经带过来,你去为我取来。” 荷香一愣,应了后转身就走。 岁红犹豫了一瞬,可嵇令颐转身就进去了,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先对付眼前,跟着进了偏殿。 一进门,嵇令颐便感知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脸上,可是抬眼望去,室内不仅是高夫人等人,还有一大群未曾见过的外客。 这群人有男有女,身上均穿着便于干粗活的麻布衣服,腿缠斜幅,头扎头巾。 而他们桌前放着热腾腾的荤食,甚至还立着几扎烧刀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够格与高夫人同堂共饭的身份。 可高夫人和高惜菱均是神情自若的模样,仿佛这群咋咋唬唬的外客不存在似的。 “孺人来这边坐。”高夫人招呼道,“今日与各位绿林好汉有缘,正巧能一室用餐,佛前众生平等,孺人不介意吧?” 嵇令颐在高夫人身边坐下,另一边是为脖颈处有道刀疤的糙汉,他自打嵇令颐进来后打量的眼神就没有停过,见她在身边坐下,那目光便更肆无忌惮。 嵇令颐努力忽视黏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冲高夫人摇了摇头。 身边小桌被粗鲁地移了一把,那位糙汉大约是嫌弃两条腿挤在桌下不舒服,将位置一挪开后大剌剌地张着腿,整个人斜着往嵇令颐的方向坐。 他一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