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吗?! 衡盏怀疑了很久后又自我开导,主公向来心思细腻,总能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或许这个发现又是什么草蛇灰线。 他自己悟了半天没悟出来主公的意思,傻登登地抬起头想求一个明示,甫一抬头,赵忱临像是不满他直视的目光,将嵇令颐伸出被子的手臂塞了回去,还仔细地掖了掖被角,睡得歪歪扭扭的人被他摆正,只露出一个脑袋。 赵忱临漠然道:“本可以挟公主与吴国联手,蔺清昼不是最讲究三纲五常名正言顺么,想来他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很想娶公主。” 衡盏恍然大悟,民间公主是最好拿捏的,比起认祖归宗后的高不可攀,若是谁能在公主身世大白前娶到,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事。而蔺清昼到目前为止一直不敢逾矩,口口声声要维护天子礼教,他大约是最想与皇室宗亲有所瓜葛的人。 衡盏说:“原来主公考虑的是蔺清昼年纪轻轻却格外古板,若是让他知道公主此先嫁过人,大约会犹豫一番。” “他有什么好犹豫的。”赵忱临扬起眉毛嗤笑道,“又不是真要他举案齐眉,放在后宅好好养着当个花瓶便是。” 他不知道是在劝吴国还是劝自己,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况且这算什么,他介意非完璧之身,公主还介意他守旧呆板呢。天子后妃嘉贵妃在入宫前不仅嫁过人,还孕有一子,蔺清昼有什么脸面介意公主?大丈夫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衡盏连声说是。 赵忱临说完这些后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才勉强缓了缓,他暗忖嵇令颐要祸害也是祸害他人,自己这样难受是为何?于是勉强囫囵压下情绪……可忍了一会儿还觉得不爽,思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叶汀舟身上。 他阴恻恻地说道:“至于叶汀舟,回王都的路上早点处理了。” * 嵇令颐清晨醒来时是被房内潺潺水声唤醒的,因着房内的助眠香她一夜好眠,醒来时神清气爽。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发现榻下的地铺已经消失不见,一怔后转头往屏风那儿喊了声:“赵王?” 屏风后水声不停,可是无人应答。 她想了想,殷勤地换了称呼:“主公?” 水声戛然而止,少顷后哗啦啦作响,似乎是浴桶中的人起身时带出了水,屏风上搭着的澡巾一收,里面传来轻微擦拭的声音。 嵇令颐起身收拾好床铺,屏风后赵忱临已经穿戴整齐,出来时连个眼色都不屑施舍给她。 嵇令颐看了他一眼,发觉赵忱临眼下稍许青黛,虽然刚沐浴后脸上还有蒸熏的红色,可眉眼间的疲倦仍然遮掩不住,看起来像是熬了个大夜。 他不理她,她也无所谓。 嵇令颐知道赵忱临这人性格阴晴不定,也不在意他怎么大早上开始摆脸色,只想着他昨夜深思熟虑后还是放了她一马,那两人暂时的联盟还是作数的。 她转身去屏风后洗脸盥嗽,发现里面还为她留了热水和新的用品,心情稍霁,觉得赵忱临虽然不满她,可是人还是周道的。 她洗漱完毕后随意地挽了个发髻,见赵忱临坐在藤椅上,桌上的明空寺食盒打开,里面却格外丰富,不是统一的素斋。 他将朝食摆出,可是未动筷子只在等她,嵇令颐有来有往,将其中一盘薏米山药糕往他面前推,客气了一句:“主公气色不好,瞧着是忧思过重,以后还是不要熬夜了,伤脾胃,吃点薏米山药可以缓解。” 她自觉这句话说的体贴周道,可是喜怒无常的赵王却凉凉地抬了抬眼皮,睨了她一眼。 她一怔,不知道自己怎么得了这么一个眼神,他自己失眠多虑,还莫名其妙怪到她身上来了? 两人食不言,嵇令颐率先用完朝食,见赵忱临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粥,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殿下还不知其中原委,主公可否代递一份书信,妾身报个平安。” 她想着赵忱临既然留下她,应当是也考虑到叶汀舟的皇子身份对他日后起兵有用,拉拢她的背后其实是拉拢叶汀舟,那么早点将结盟的事告知应该也是他的愿望。 可赵忱临听到她这番话后手中汤勺一顿,像是失了胃口似的将那半碗清粥推开:“自然要让殿下尽日穷夜地寻找孺人的下落才能做戏做全,孺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收一收儿女情长吧。” 嵇令颐简直被他这番责难搞得大惑不解,可赵忱临还不放过她,用帕子拭了下嘴角:“不仅不能通信,今日起还得暂时委屈孺人藏好踪迹。” 他遥遥一指,嵇令颐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才知他在说暗道,顿时警铃大作。 难道昨夜她打开暗道的事被他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