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传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高驰你居然是这等背信弃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果然主上早就说过你与赵王狼狈为奸、豺狼走狗!” 高驰疾步跨入房间内,发现里面血洒满墙,几乎将一切都染成了红色,而那位瘫坐在椅子上的使者也被挖了一只眼,脸上血色淋漓,头发散乱,宛如恶鬼。 “快……快……快去请医官,去惜菱房里把医官给我叫过来!”高驰目眦欲裂,上前两步就想按住使者胸口至肚脐还在汩汩流血的刀伤。 “无需你惺惺作态!这种话你在酒樽间说得多了,既然你敢派亲兵卫动手,那就是再无商谈的余地!”使者声音朗朗,可脸上到底是白了下去,呼吸间仿佛是揣了个杂音巨大的抽气泵。 卢子澄在一旁,面色惨白,手上的刀也被血浸润,他接收到高驰愤怒的眼神,哑声道:“是庞统领的旧部下。” “人呢?”高驰暴怒。 卢子澄低下头去,只将手上撕扯下来的一节亲兵卫的军服碎步呈上:“属下无能,人跑了。” “你……你!”高驰盛怒地指着他,气得鼻翼都在一张一合,气急败坏地甩了他一巴掌,“废物!” 这一巴掌还带着内力,卢子澄被打得整张脸都偏了过去,嘴角渗血,他连擦都不敢擦,咽下嘴里的血说:“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那几人连脸都没遮,名字均报得出来,都是孑然一身家中无人的。” 医官被推搡着进来,见到一路上的惨相也有些吃不住,高驰没空罚卢子澄,连忙求道:“务必要救活,阎王手里抢人也要给我抢回来!” 医官见到这个出血量便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可高驰像一堵门神似的贴在身后,身上的怒气和惊惧散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医官只能抓紧做一些杯水车薪的急救,想着此事事关国运,若是他看上去不够尽心,难防高驰事后算账将他以“无能”之由斩了。 高驰见医官一人忙得不可开交,可使者的精气神还是被阵阵抽走,眼看着脸上已经浮起了青灰的死气,高驰愈加慌乱,也不管这现场有多脏乱,坐在一旁胆战心惊地问道:“如何?” 医官满头大汗,不敢回话。 高驰是武将,他自然看得出伤势严重程度,见医官已经说不出话来,最后那点希望也破碎。 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房内一片死寂。 高驰万念俱灰地坐了良久,他知道此事要是传到魏国耳朵里,别说是想夹缝中求生渔翁得利了,蜀地立刻就会成为出头椽被全力打压……杀使者,这是遭人唾弃的行径,再无谈判回转的可能性了。 他面前亲兵卫跪了一地,而那位医官身上全是血迹,此时也佝偻着身躯埋头站在一旁。 “卢子澄。”高驰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又软趴趴地放了下去,他闭了闭眼,“你这个统领,暂时也别做——” “报告将军,尸体少了一个人,且没有找到符节。” 高驰的思绪立刻被引开,他急道:“哪个随从没死?” 跪在面前的孔旭缓缓抬起头:“非是一个人,属下清点后发现是每个尸体都少了点东西,拼起来刚好是一个人。” 他咬牙道:“属下斗胆猜测,是被逆贼取走祭旗或是送给魏国,坏将军大事!” 高驰勃然大怒,怫然起身一脚踹在卢子澄心口:“哪几个名字一一报来,各城严宵禁、盘路引,死生不论都要将人一一拿下。” 卢子澄知道这是孔旭挣来的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连忙奉命退下了。 而高驰身边的幕僚却有些踯躅,他本想提一句“魏国已经有饥民陆续逃难而来,此番举动也会将人一同阻拦在外”,可见高驰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能闭嘴。 他心想只要快速抓到逆贼,想来也不会影响太多,只低声说:“将军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赵王不在府上有好有坏,坏是不能将此事推到他身上;好是如果真的事情败露,就拿着这些尸首向赵王表忠心,无论如何都要拉拢住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