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坐在椅子上,小脸一脸严肃,宜修瞧着他如今倒是有几分胤禛年轻时候的模样,不免叹一口气。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自己生养的孩子,她又怎会不了解。
弘晖可不比那弘历好糊弄,瞧着他这模样,显然是猜到了什么。
有了这话,弘晖也不客气,当即开口询问道。
“皇额娘,儿子听说准葛尔求娶咱们大清的公主,所以朝瑰姑姑不是出嫁,而是要去和亲?”
宜修倒是没想到弘晖知道这么多,当即眼神凌然看着他。
“朝中之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并非宜修觉得他质问自己,后宫不得干政,同样,皇子公主若是插手朝政,不免被人盯上。
如今皇帝刚登基不满三年,储君之位一直空悬未落,若是让他知道弘晖插手朝政之事,心中定会生疑。
以皇帝的心思,定然容不得弘晖,到时候反倒害了弘晖。
见宜修这般着急,弘晖却是镇定自若。
“今日上书房,太傅说起准葛尔之事,儿子想着皇阿玛不愿出兵,想来就只有和亲这条路,只是没想到和亲的居然是朝瑰姑姑。”
宜修见弘晖这般聪明,仅凭太医的话,便能猜到其中的关窍,心中倍感欣慰。
可随即她眼眸带着无奈。
“那准葛尔要求娶的是咱们大清的嫡公主,你皇阿玛的女儿中,唯有乌兰珠是嫡出,可这些公主都还年幼,如何能去和亲。”
“皇额娘也舍不得乌兰珠,思来想去,唯有你们姑姑最合适。”
弘晖听见这话,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非得和亲不可吗?准葛尔部族野心勃勃,就算皇阿玛如今答应下嫁公主,保不准以后他们还会提别的要求,难道都要满足他们吗?”
“那年羹尧不是骁勇善战吗?皇阿玛又为何不派遣他去平定准葛尔。”
瞧着他越说越激动,宜修虽有把握这话传不出去,却也不想他这般。
“住口!”
“你这是忘了皇额娘素日对你的教导吗,谨言慎行,你皇阿玛也是你能编排的。”
“难道你皇阿玛也愿意这般被人骑在头顶上?”
“说句难听的,现在能用一个女子就能平定的事情,又何必动用千军万马。”
“年羹尧虽然军功卓着,但准葛尔的实力也不弱,更何况一旦起战,粮草兵马,那一样不要银子。”
“若是输了,咱们要付出的就不止一个公主,若是侥幸赢了,年羹尧军功更甚,功高震主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当下,和亲是皇上唯一的办法。”
经过宜修的一番解释,弘晖也渐渐冷静下来。
到底他还太过年轻,许多事情的见解,远没有皇帝的城府。
宜修也并未责怪他,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额娘知道,你不喜欢和亲,觉得拿女子换取安稳是不耻之事。”
“可为君为帝,看的是整个大局,眼光要放长远才行。”
弘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拱手。
“皇额娘教训的是,方才是儿子莽撞了。”
见他总算明白过来,宜修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嗯,去吧,弘历他们还等着你一起去玩呢!”
弘晖点点头,随即转身往外走去,正要出门时,他又折返回来,一脸严肃道。
“皇额娘,等儿子以后登上皇位,绝不许咱们大清公主再去和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宜修坐在原地,一时怔愣不已,好半天回过神来,才惊觉脸上满是泪水。
她的儿子,长大了!
剪秋在屋里伺候,自然也听到这话,一脸感动不已。
“娘娘,朝瑰公主那里要不要奴婢去禀报一声,毕竟十日后就要和亲,时间紧迫,还是要趁早准备才行。”
提起朝瑰公主,宜修略显郑重,她与这朝瑰公主拢共也没见过几次,更何况她的生母只是先帝的一个贵人,两人更是没什么交情可言。
“准葛尔不过是个边疆部族,公主这般远嫁,若是如意郎君倒也还好,可听说那英格可汗已经年老,可怜公主正当妙龄,那英格可汗做她祖父都绰绰有余了。”
“但是皇上的意思,朝瑰这次非嫁不可,想必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等晚些时候,本宫亲自前去。”
......
因着处理了一件心头大事,胤禛甚是高兴。
朝上的事情一处理完,便去了碎玉轩找甄嬛下棋。
因着这几日夜夜将皇上赶了出去,甄嬛心知何时松何时紧,今日便让人进来了。
甄嬛平日里总是谦让皇帝,如今被她掌握主动权,自然是要好好耍一回花招。
一子落定,输赢已分。
甄嬛笑着看向胤禛。
“皇上输了,皇上可要留下?”
听见这话,胤禛眸光深沉的看着甄嬛。
从前倒是小瞧了甄嬛的棋艺,当真是骗过了自己,不过无伤大雅。
“你日日赶朕走,今日终于肯让朕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