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厉声说道:“这事儿我来做主,待会儿你跟着我去里正家,什么也别说!”
何明成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开口道:“儿子可以抄书赚银子,几个月便能攒够这些物品的钱,到时儿子买好,咱们再去里正家。”
何母当然不同意她这般说法,她将篮子一垮,拉着何明成便走了出去。
二人到了院子后,何明成站在原地不动,腿上默默使劲。
何母拽了他一下,没拽动,顿时她的眼中就涌上了泪。
“你这是作何!快随我去!”
何明成依旧执拗地说道:
“妹妹想吃鸡蛋许久了,您别拿走,母亲,儿子自己能赚银子给里正买礼物。”
何母一想到自家姑娘,也迟疑了一下。
可鸡蛋日日都能买,但这读书的机会错过了,便不知道下次是何时。
她将最大的那个鸡蛋从篮子中拿了出来,直直地看着何明成,带着哭腔说道:
“咱们把这个鸡蛋......留给小梅,今晚便煮给她吃!这次你听母亲的,快随我去。”
何明成看着母亲眼中的泪,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艰难地迈出了步子,随着何母去了张里正家中。
......
张里正刚开门,便被何母递过来的菜篮子给吓了一跳!
何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说道:“张里正,篮子里是自家种的一些小菜,不值钱,您收下吧!”
张里正一见何母脸上的神情,便知篮子中并不是什么小菜。
他将篮子上的布掀开一角,往里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跟他猜想的相差无几!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周遭没人,才舒了口气。
何母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喜,只要张里正将这些东西给收下,那她儿子入县学读书一事,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谁知道张里正脸色一沉,一把将菜篮子给推了回去。
“明成娘,你若是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拿回去,咱们今日都还能好好谈谈!”
他们把他张文石当成什么人了!
压榨乡里乡亲的贪官污吏吗!
更何况他这小小里正还算不上个官,是县令大人信任他们里正,才把此事交予他们。
若是他收了村民们的礼,如何能对得起县令大人的一番苦心!
县令大人为县里做了那么多大事儿,而他若是只能看到面前的蝇头小利,怕是只有自戕算了!
何母听见张里正这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一时竟不知道张里正是真的不收礼,还是嫌她手中的礼轻。
何明成也被张里正这番话惊了一下,他看着张里正脸上的愤怒之色不似作假。
所以想读书便要送礼这个说法,不是张里正的意思,而是母亲误会了?
他顿觉心中舒畅,赶紧伸手拉住了何母。
随后他又朝张里正作了个揖,诚恳致歉:“是学生与母亲误会了,张里正稍等,我二人回家一趟再来。”
张里正见何明成脑子转得还算及时,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开口:
“待会儿别再带东西来了,县学一事是县令大人的意思,若你们真要道谢,那对象也不该是我。”
“晚辈知晓了,多谢里正。”
何明成又朝张里正的背影作了个揖,就算张里正不说,他也是要去给县令大人致谢的。
何家母子二人再到张里正家中时,已近黄昏。
张里正让他们在院中坐下,何母刚坐稳,便开口询问道:
“里正,若我儿想去县学读书的话,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张里正见他们母子态度诚恳,何明成必定是要去读书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
他拿起桌上的碗给母子二人倒了杯水,开口说道:
“今日我给你说这事儿之时,瞧给你急得,我话都没说完你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何母尴尬一笑,不知怎么回答,确实是她失礼了。
张里正继续说道:“如今村里要扩张巡逻队,再招六十名巡逻队员,并且还要在几条主路上设立关卡,秋收前想进村之人必须登记信息,方可进来。”
何家母子皆为一怔,何事需要搞这么大阵仗?
张里正今日为了那稻子结穗一事,口水都要说干了,自是不想再给他们解释。
他只是说道:“所以咱们村的设卡之地,需一名能读会写的人来进行登记,待县学建好,这人若想便可入县学读书。”
他故意将守卡一事与县学联系起来,就是想让眼前之人认为,要去守了卡才能读书。
那不然他说守不守卡都能去县学读书,这何家小子不干了咋办!
何明成张大了嘴,秋收估摸着还有两月有余,意思就是他只要替村里干两月的活,便能进县学读书了!
他当即点头同意,生怕有人跟他抢!
张里正看他这般急不可耐地模样,笑着说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守卡人与巡逻队员一样,也有工钱,五十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