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上千的加减,对初学者来说,是否有些复杂,所以她方才都没说数字还能乘除。
“很难?”余正青见她皱眉,不确定问道,“你先大致与本官说说,然后把你方才用过的草纸给本官,本官自己摸索。”
这让沈筝感觉,还没“教会徒弟”就要“饿死师傅”了。
她又抽出一张干净的草纸,在上面重新将“0”到“9”书写了一遍,又写了一个“+”号,一个“-”号。
她给余正青解释了一遍两个符号的用途。
余正青心领神会,“两笔交叉是相加,一笔是相减,很好理解。”
沈筝点头,开始列式,她本来想从最简单的个位数加减列起,谁知道余正青似是对自己极为自信,直接说道:“就用他们的亩产,本官学得过来。”
沈筝暗暗给余正青竖了个大拇指,强!
然后便是漫长的教学时间。
“不对,‘5’加‘6’,就是‘11’,这下面就剩个‘1’了!”
“那‘10’哪儿去了?”
“‘10’收入上一位,就变成‘1’了啊!十位的‘7’,它相当于‘70’,又收了个位的‘10’,就变成‘80’,写作十位的‘8’!”
“你莫急!吼本官做甚!说慢些!本官学得会!”
“......”
她没吼吧?
“你不耐烦了?”
“下官没有。”
然后又是漫长的教学。
二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引得粮仓众人都看了过来。
只见沈筝无奈扶额,余正青脸涨的绯红,频频抬袖擦汗。
他到最后学急了,抄起桌上的草纸,一甩袖,“你先算着,这儿太热了,本官回县衙后院凉快凉快。”
其实是不想再当着众人的面丢脸了。
沈筝噗嗤一笑,“大人已经很厉害了,您回去之后,可以从两位数字的加减先算起,循序渐进。”
“谁说本官要回去算了,本官累了,回去歇着了!”余正青不愿承认。
沈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大人您好好歇着,下官这儿忙完了来看您。”
余正青连眼风都没给她,急急离去。
许主簿迈着好奇地步伐走了过来,方才沈筝教学之时,他一边守着众人称重,一边竖耳偷听。
简约的计数与计算方法,一定是大人从“那边”带过来的,他真的很好奇。
“你也想学?”沈筝问道。
许主簿毫不扭捏地点头,“望大人教教属下。”
“好说好说,这段时日忙完,你、李山长还有县学的诸位先生,都来一起学。”
沈筝一口应下,她还指望着多几个人学会,到时候帮她推行呢,自是乐意教学。
许主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回了人群接着称重。
沈筝继续埋头苦算,时间悄然流逝,她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算过去,待看到上河村的记录时嘴角一笑,不错不错。
当她开始算平均亩产时,又一次怀念道:计算器啊......
半个时辰后,粮仓外响起了车轱辘与马蹄声,是赵休回来了。
正在称重的众人一拥而上。
“赵捕头,您取的哪家的稻谷,有我家吗?”
“赵捕头赵捕头,应当有我家的吧!我家离村口近!您回来得这么快,肯定没在村里逗留才是!”
“赵捕头......”
“停停停。”赵休抹了把汗,直接将选中的人家报了出来。
“啊......”
众人闻言惋惜出声,毫无疑问,他们一家都没被选中。
名垂青史,失之交臂......唉!
“大人。”赵休上前请示沈筝。
沈筝只差两个村子的平均亩产便算好了,头也不抬地说道:“先将运回来的稻谷称重后,再分批倒出来,我手上忙完,咱们就再筛一遍,莫搞混了,用完还要还给乡亲们的。”
赵休收到指示,麻利开干。
粮仓大门大大打开,热辣地日光从天井中洒了进来,稻谷上的小绒毛夹杂着灰尘,在日光中跳跃。
一幕生机勃勃。
沈筝将最后一个村子的亩产算好,揉了揉鼻子,又将草纸举起来,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她很满意。
她真的对各村亩产,特别特别满意,草纸上记载的数字,早已超出她当初预料。
当初称重之时,沈筝便有预感,但如今白纸黑字摆在她面前,她才感觉无比真实,她真的做到了,同安县真的做到了。
而且里正们绝无可能为了面子功夫多报亩产——多报,就意味着要多缴粮税。
她也相信他们,不会骗她。
沈筝站起身来,拿着草纸走向了称重众人,众人见她过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等着她说话。
沈筝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先称,分两个人出来,随我与赵捕头筛种。”
今日里正们送来的稻种,比沈筝想象中还要多,虽然他们各自带了秤,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称完的,她还不如合理利用时间,先将赵休带回来的稻谷筛种,免得一会儿县衙又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