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是为大周建设。
但实际上那银子用来干啥了,谁知道呢?
今日户部与御史台掐起来,百官都乐得看戏。
嘿,狗咬狗,一嘴毛。
天子捂嘴轻咳一声,似有疲色。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亩产一事,也确应由户部负责,蔡启承越俎代庖,实为不妥,那便依季爱卿所言吧,罚蔡启承一年俸,入户部账。”
蔡启承还是不服,被张中行捂住嘴,哆哆嗦嗦带了下去。
若说整个朝堂他还会给谁面子,那必是张中行了,多年来,张中行替他扛了不少事儿,他打心眼儿里感激他。
岳震川偷偷给季本昌打了个眼色:说好的四六分成,可别忘了。
季本昌心有不悦,嘴角耷拉下去。
岳震川就捧哏似得,问了一句他笑个甚,就要分四成走?
他朝岳震川伸出三根手指,然后用另一只手一砍。
意为:就三成,不然一成没有。
岳震川做为难状后,点头同意。白得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亩产一事已下定论,有蔡启承首当其冲,自是没人再出来惹天子不悦,而是纷纷往外冒着好话。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水稻亩产乃我大周、哦不,这世上有史以来最高亩产。因我大周有陛下在,才得上天眷顾,有了沈大人这一良才!”
“恭喜陛下!往后,我大周子民,不再挨饿,实乃我大周之幸!”
天子瞧了一眼手中的信,面色回缓,问道以群:“沈卿让你带回的稻子,可带来了?”
以群行礼,高声答道:“回陛下,东西正在殿外。”
众人猛地回头看去。
竟直接将东西带到殿上来了!这是非要他们看上一看啊。
几大麻袋的稻种被搬进了金銮殿,落地之时带起一层薄灰。
这还亏金銮殿上干净,将士们也收了劲儿的,不然几麻袋下去,可呛人。
“禀陛下,此乃同安县高产水稻稻种,一千二百斤整。”
“嚯——”
百官还以为以群带的是普通稻谷,没想到竟是筛选出来的稻种。
同安县人手脚够快的,这才秋收多久啊?割稻子,晒稻子,收稻子,筛稻种,都需要时间。
以群弯腰,从其中一个麻袋上取下一个小袋子,递给了洪公公,天子伸手接过。
麻袋鼓鼓囊囊,上手沉甸甸的。
“陛下,此乃沈大人特意让臣带回来的普通稻谷,说是让户部的大人看看,普通稻谷与稻种有何区别,看看她同安县的筛种标准。”
天子听后更高兴了。
有谁能比沈卿省心的?
季本昌顶着黢黑的人中,眼巴巴往他手中瞅。
他的手好痒,好想抢过来看看......
洪公公上前,伸手道:“陛下,稻灰令人发痒,要不奴才来吧。”
天子抬手拒绝。
他想亲自拆。
百官支长了脖子,只见他一手拿着小麻袋,一手轻扯袋口的麻绳,麻绳落地,一小股稻灰从袋口荡出。
他不仅不躲,反倒凑上前去,直往里面瞧。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哦,不对,要和稻种对比才成。
他用手托着小麻袋起身,洪公公与以群赶紧上前,将一个麻袋的绳结解开。
麻袋太胖,只得倒着放,绳结一解,其中的稻种跟流水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大殿地面霎时金黄一片。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自殿中响起,分不清谁的声音更大。
季本昌早已忍不住了,拨开人群便挤到了最前面,他整个心神都被地上金灿灿的稻种吸引住,屈膝便想上手一碰。
“咳——”
洪公公在他头顶轻咳,季本昌幽怨起身,“陛下先请。”
“爱卿一块儿看看吧。”天子难得大方一回。
“诶?诶!”
季本昌得了宠,喜滋滋地与天子一同蹲下。
百官面面相觑。
陛下都蹲了,那他们......
不知是谁起了头,殿上齐刷刷蹲了一大片,看起来颇为滑稽。
论看粮食种子,季本昌当得上个内行的内行,更何况自他得到消息以来,便开始埋头苦研各种水稻种子。
他左手一捧稻谷,右手一捧稻种,颤巍巍地将两手并在一起对比。
天子看不下去了。
“季卿,你别抖了,这刚给你倒上去的稻谷,你抖巴抖巴都要给抖没了。”
季本昌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抖,但手不受控制啊......
直到洪公公贴心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这才好转。
他眼露精光,朝手中细细看去,百官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
“好!好!好!”
季本昌猛地站起来,手中的稻子又撒上一小把,但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这些,只听他痴痴念道: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一见,此生无憾!陛下,同安县这稻种,乃是用最严格的要求筛选出来的,大小匀称饱满,只要种植得当,咱们在上京,也能种出一千二百斤的亩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