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终于开口。
“他一开始,是偷拿迟卿的贴身衣裳......自己穿在里面。”
沈筝:“噫——”
有点过分了。
“迟卿本以为里衣被风吹丢了,找了许久也未找到,本想着算了,但在某一日晚间,他不小心撞见了那姓莫的换衣裳,他着的里衣,就是迟卿丢的那套。”
富贵人家的里衣与普通人家的里衣,根本不是一种东西,所以绝无拿错穿错的可能。
“那范迟卿是如何做的?可有进去与他对峙?”
伍全摇头,“未有。他说他之前便感觉姓莫的有些奇怪,这次之后,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但他考虑到莫家势力,并未想与姓莫的撕破脸皮,而是装作什么都知不知道,逐渐与姓莫的拉开距离便是。”
梁复点了点头,“如此做倒也没错,若是那人只是一时热情,则能避就避。”
伍全苦笑一声,“是啊,迟卿也是如此想的,但显然,那姓莫的就是将他给盯上了。”
“那之后,迟卿有意疏远他,但非但没有让他知难而退,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起来。”
梁复眼皮一抬:“还有更过分的?”
“多着呢!”伍全咬了咬牙,“他仿佛猜到迟卿知晓了他的心思,从此行事更加张扬,甚至乎直接将舍屋中其他几位舍友支了出去。自那之后,舍屋中便只有他与迟卿二人。”
沈筝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
她问伍全:“范迟卿可有与先生说过,调换舍屋,或是暂时回家中住一段时日?”
伍全点头,“说了,一开始便说了。但柳昌书院的规矩便是,学子每月休沐两日,其他时日不得外出。且先生还与他说,如今的书院未有空闲的舍屋,让迟卿莫要没事找事。”
梁复脸黑了下来,猛地一拍桌。
“岂有此理!那些个先生说不准还是个知情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助纣为虐!那范迟卿还如何读书?!”
他身为朝廷命官,率先考虑的便是学子前途。
桌上的灰尘被他一掌拍得四处纷飞,盖了三人一个灰头土脸。
沈筝想的与他不一样,她有些担心范迟卿的心理健康。
但伍全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之后,整个舍屋便只有他们二人。一开始姓莫的还只是与迟卿说说话,或是制造一些肢体接触......就、碰一下手什么的。迟卿想着明年的考试,忍了又忍。毕竟同为男子,其实碰一下手什么的,也不是太过分,只要假装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便好。”
沈筝听后有些无奈,范迟卿如此,便是想错了。
对直男来说,那种带着情愫的同性碰手,其实很过分了......
毕竟在对方的心中,不拒绝,可能就等于默认,而那之后会如何......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
“姓莫的彻底没了顾忌,有一日晚上,迟卿睡着后,迷迷糊糊感觉床铺在动,他猛地惊醒,发现......发现......”
沈筝与梁复一同屏住呼吸:“姓莫的爬床了?”
伍全咬牙一拍大腿:“正是!”
沈筝瞠目结:“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伍全眼中含泪:“姓莫的半件衣裳没穿,浑身光溜溜的,抱着迟卿不撒手。”
沈筝、梁复:“......”
天爷啊!
谁来救救他们的耳朵。
虽然他们对同性之间的感情不反对也不支持,觉得各扫门前雪便好。但眼下这......是光听到就感觉被骚扰的程度!
沈筝咽了口口水:“所以范迟卿便不在柳昌书院读书了?”
伍全摇摇头,“还读的。不过他并未回去舍屋睡了,而是晚间在学堂中将就休息。他白日夜里都得防着姓莫的,长此以往,他身子愈发吃不消了,连书都有些读不进去。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翻院墙回了家。”
“迟卿回家后,一开始只与我丈母娘与丈人说最近读书太累,想回家歇会儿。后面时间久了,他又说读书太费银子,想在家中温习,准备明年的考试。”
他叹了口气,“可知子莫若母,他的不对劲,我丈母娘一开始便看出来了,不过并未强行逼迫他说出口而已。我丈母娘在书院周围打探了许久,但书院的学子对此都缄默其口,所以她对此事也一无所知。”
梁复问他:“那后面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伍全的脸皱成了一坨。
“前些日子我丈母娘生日,我与我婆娘回去给她祝寿。迟卿一开始表面挺正常的,但后来我与他喝酒之时,无意中碰了下他的手。他就跟碰到了尖刺一般,面色发白,神情惊恐。手中的酒杯直落在地。”
沈筝心中一沉。
果然还是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恐男......
伍全又是重重叹了口气,“那之后小人打探过,莫家在柳阳府将生意做得极大,听说与官家......还有些关系。而我伍家与范家都只是普通人家,哪里惹得起他们?所以他们一家都暂时搬到了咱们县借住。”
沈筝估计这一事件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