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远楼下马远背负着双手,看着台面上那些工作人员将表演的器具纷纷收拾下去,那种感觉仿佛还就在刚刚。他无法从中脱身,真是惊讶无比,内心暗自感叹:“这真的是桂儿姑娘排演出来的节目吗?”
一旁的刘青石更是泪流满面,他一边饮酒一边称道:“做太常寺审查表演节目这么多年,唯独这场节目不在掌控之内,却又令我欢喜无比,真是难得啊,难得!”
见此马远并未多说,只是端起酒杯与其共饮。
而一层大殿内,此时端坐在赵汝愚身边的赵崇礼,双目炯炯地盯着那台上方才桂枝下去的地方,原本对于这场表演,赵崇礼并不怀有任何期待,在他眼中,这些朝中文武官员们平日里所看的节目都特别笼统,说实在的就是太过平淡了。可没想到,今日却打破了他的观点,这场雁舞乃是他从未见过的盛大节目,尤其是领舞的姑娘,虽然相隔颇远,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是赵崇礼能感觉得到,那名姑娘乃是一位妙女子!
“听闻京都教坊,原先有个蓝衣姑娘,锦绣教坊有个剑舞女子,却不承想,这两大教坊之间又出了这么一位与雁共舞的奇女,真是好生有趣。”赵崇礼心中默念,端杯浅饮一口。
相比之下,坐在太子妃身旁的小赵扩并没有这么多心思了,他只是为刚才的那一幕感到惊讶和稀奇罢了,除此之外,留在他脑海里的,便是桂枝起舞时的状态,仿佛烙印一般,就这么刻在了记忆里……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怎么可能啊?你不要开玩笑!”北苑外,锦绣教坊所处的院子当中,从王姑姑的房间里传来了这么一句话,说话之人,自然是杜婉茵,后者眉头紧锁,表情诧异,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样。
“这有什么好哄骗你的呀,这都是真的,方才我们都在那台下看得一清二楚,所说的没有半点虚假!”
听到这儿,坐在王姑姑身旁的杜婉茵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来回踱步,紧接着有些纳闷地呢喃:“什么,他们竟完成了表演?我不是已经安排了人……”
闻此言,王姑姑眉头一皱,随即目光一转,看向杜婉茵开口询问道:“什么意思,莫非你做了手脚吗?”
后者沉默片刻,起先并不想承认,但是想到王姑姑与自己乃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便开口说道:“是啊,我就是做了手脚,她不是要用烟花做表演吗?我就派人把她的烟花火线浸了水,这样的话他们的表演就没法进行下去了,我们锦绣教坊的表演就会
成为最亮眼的节目,这不正是姑姑你所想的事儿吗?”
啪!她话音刚落,王姑姑便是一手拍在旁边的茶案上,紧接着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紧盯着她,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对于京都教坊,我们只可以用真材实料的本事将她们压垮,绝对不容许用那种下三滥的方式。”
杜婉茵对此表示不解,于是也站起身来,紧蹙着柳眉,理直气壮地回言道,“可是姑姑之前也没少针对和排挤京都教坊啊,为什么我去湿了他们的火线,您这么激动,莫非您心里不想压过京都教坊?”
王姑姑沉默了。怎么会不想呢?对于京都教坊她始终都抱有一个幻想,那就是有朝一日锦绣教坊总会压过它!但是……绝对不是靠这种手段!而且如果让张梅香知道这件事的话,或许在她的心目中对自己,会更加地瞧不上吧!长叹了一口气,王姑姑坐回椅子旁,不断地摇头,而杜婉茵亦是默默无言,场面显得十分紧张和尴尬。
与此同时,京都教坊则截然不同。众舞女,以及教坊内的学员还有师傅们皆站在桂枝身旁,夸赞的言辞络绎不绝,几乎都要塞满了桂枝耳朵,一时间杂乱的声音填满在周围,桂枝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大家都辛苦了,这一次我们能够扛住这么大的压力完成表演,离不开诸位的付出,所以说要谢还是要谢谢大家,谢谢大家配合!”桂枝说完这句话之后,朝着周边众人施了一礼,周围人亦是不断点头,对其称赞不已,能在这种表演下大获全胜,还保持这种谦卑的心态,就在此一刻,京都教坊上下所有人全部都承认了,此人便是大司的传承之人,亦是京都教坊的大小姐,杨桂枝!
这是桂枝第一次在京都教坊内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认同,对比起一切附加的好处而言,桂枝还是最喜欢这些,能与教坊其余人和睦地共处,是她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愿之一,时至今日总算是完成了。
后续的宴会内容,桂枝没有参加,也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作为大轴表演结束之后,除去宴会上一些应有的世俗客套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了,是以百官在行酒结束后,便纷纷退下,各自归去。
然而教坊却并没有办法这么早离开,首先搭建舞台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那么拆卸便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从夜里便开始动工,也要拆到第二天晚上才可以完成,于是桂枝便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度过了一夜。
要说在皇宫大内里过夜是什么感觉?因为白天的舞蹈令她比较疲惫,所以说不用在意睡不着,只不过最明显的就是在这里不能像是在教坊里一样随处走动。哪怕是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也要小心翼翼,不然的话,很可能让院外那些巡逻的打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