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忙爬起来,身上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门窗还是关着的,他先打开了窗户,借着窗外的晨光穿好衣服,再去打开房门。
昨晚洗屁股的水已经不见了,洗脚盆干干净净的靠墙放着。
院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去到灶屋准备做饭,胡秋月已经起来了,坐在灶口生火。
见他进来,胡秋月笑道:“怎么不多睡会?”
白竹摇摇头,想问张鸣曦去哪了,又怕娘觉得他一时半刻都离不开汉子,犹豫了一下问:“娘,早上吃啥?我来做。”
胡秋月笑眯眯地:“不用你做,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有吃的就不错了,白竹哪里还敢点餐?站在门口摇头。
胡秋月见他局促,笑道:“鸣曦在园子里砍白菜,你去帮他把白菜搬回来,剥掉老叶子吧!”
白竹像听了圣旨,忙往园子里跑去。
张鸣曦砍好了白菜,正往竹筐里装,见他进来,薄唇微抿,问:“怎么起这么早?你身子不舒服,多睡一会!”
白竹听他语气平静,偷偷瞄了一眼,见他脸色也很平静,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轻声道:“已经好了,不疼了。我来把白菜搬回去剥老叶子。”
张鸣曦见他说没事了,脸上柔和了一些,温言道:“我来挑,你去剥叶子吧!”
说着,一弯腰挑起竹筐走了。
白竹忙拿起砍刀跟在后面。
张鸣曦边走边说:“还是小心些,使力的活计别做,等我来。”
虽然是没头没脑的话,白竹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声“嗯”了一声。
张鸣曦把白菜倒在院子的地上,把扁担靠墙放着,拿了一把锄头准备去挖地,见白竹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剥白菜,叮嘱道:“老叶子多剥点下来,煮给猪吃。昨天宴宴剥的那些,卖的时候人家嫌菜老,又剥了好多叶子丢了。我去把菜地挖了,下午回来种辣子。”
白竹有点心疼,挑那么远的菜,还被剥叶子,镇上的人怎么那么刁?
他坐在小板凳上,拿起一颗白菜 ,先把外面的一层老叶子剥了。把手中的白菜翻来覆去的看,想再剥一层又舍不得,不剥吧,又怕张鸣曦老远远的挑到镇上却被刁钻的镇上人嫌老,剥了菜叶子不要。
既费力气又费白菜!
他起来跑到灶屋拿了一个竹篮出来,又剥了一层叶子放在篮子里准备自家吃。
剥好的白菜只剩下嫩嫩的菜心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竹萝里。
他做事专心,不一会儿就剥了一大半。
宴宴揉着眼睛过来了,顶着一头乌黑的乱发,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白竹柔声说道:“既然这么困,多睡一会儿吧,起来干什么?”
宴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来帮你。”
两个人快多了,宴宴见他把白菜剥得只剩下个菜心了,好笑的道:“你这样卖菜,自己要亏死,买菜的要笑死。”
胡秋月在灶屋里听见了,忙出来看,见白竹把白菜剥得只剩下菜心,不免心疼,嘴里不由得带上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剥得只剩下菜心了?这得多浪费啊?”
白竹一听,吓得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怯怯地道:“地上的老叶子煮给猪吃,篮子里的叶子嫩些,我们吃。”
胡秋月望着那一大篮子的叶子,口中“啧啧”连声:“那么多的叶子,我们几个人怎么吃得完?太浪费了!你这孩子,我以为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哪知……,啧啧……,可惜了这么多的白菜!啧啧……,这一颗白菜要丢一大半,可惜了!”
乡下人爱惜东西,生怕浪费了一点点。她这几年过得苦,省吃俭用的,这下见白竹剥下这么多叶子,觉得好心疼。
人上了年纪就爱唠叨,这一唠叨上就不会停了,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
白竹早就吓呆了,老叶子都忘了剥,呆呆地望着篮子里的白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鸣曦在院子里挖地,和这边只隔了一道篱笆矮墙,听见了他娘的唠叨,地也不挖了,扛着锄头飞快地跑过来了。
白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扛着锄头,不辨喜怒。瑟缩了一下,忙垂下了头,眼中的泪滚珠似的落下来,滴在手中的白菜上。
张鸣曦就见不得他眼中含泪的样子!
这下不但见到他眼中含泪,还亲眼看见眼泪掉下来!
那一颗颗泪像是砸在他心上,砸得他心口好疼。
他一下子血往上冲,脸都憋红了。
他生怕自己发火,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不看白竹,只看着他娘,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娘,是我让竹子剥成这样的。昨天宴宴只剥了外面一层老叶子,买菜的人嫌老,又剥了一层丢了。我挑得累死,最后叶子被剥丢了,我白费力气。所以刚才我让他多剥一层,煮给猪吃也好,炒给我们吃也行,好过丢掉。”
胡秋月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才好看了一点,看了一眼篮子,还是有些心疼:“虽然如此,也剥得太多了些。这样卖菜,一亩地也卖不出几文钱!”
张鸣曦目光飞快地在白竹脸上扫过,见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一颗白菜,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