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低笑了一声,低声跟他说着路上的一些新奇的见闻。
他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轻笑道:“这次出去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就是想你想得真难熬,差点发疯!天天盼着能早点回来,却又拖着回不了……,不过,这一切也算值了。除了给娘的四十两,我这里还有五两整银,一两多碎银,还有一百多个铜板。”
白竹一听,猛地睁大眼睛,惊喜地问道:“呀,你可真厉害,赚了这么多啊!”
张鸣曦亲了亲他的发顶,宠溺的笑道:“都是你带来的好运气!不然,没有本钱,拿什么去备货?以前和姐夫一起去了好几次,因为本钱少,备的货少,脚都跑断了,累死累活的却没挣到什么钱。哪像这次?一下子就挣够了还债的钱。”
说到这里,他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次终于能把欠债还完了。唉,无债一身轻,总算是过上了不背债的舒心日子!接下来,我想买几亩肥田,盖几间青砖大瓦房……。不过,银子还是不够 ,慢慢攒吧。明天把整银收起来,碎银留着散花,铜板给你,想买什么,自己就去买……”
张鸣曦捏着白竹的手,掰着他的手指头把自己的打算一样样说给他听:“盖了新房子,我们就不用住这破茅草屋了,下雨下雪的也不用担心会垮。再买些棉花布匹,给家里做几床厚棉被,给你做几身厚棉衣棉鞋,冬天穿,热乎。”
白竹痴了,张鸣曦的打算里处处都有他。他不知不觉已经走进张鸣曦的未来里了。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身心松弛,嘴角上扬,偎在张鸣曦的怀里朦胧睡去,突然像说梦话似的呓语:“你以后不要再去走货了,就在家里种地,卖咸菜。你不在家,我好想你……”
伴着他细细的鼻息,最后一句话几乎低不可闻,可张鸣曦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他心中发酸,一时也痴了,依白竹胆小内敛的性子,如果是清醒状态,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的。
唯其在梦中,才敢剖白自己的内心。
唯其在梦中,才能毫无戒备的卸去伪装,那样的真实感人!
这样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却把张鸣曦的内心击麻了!
他呆呆的望着白竹,觉得自己好像怎么爱他都爱不够似的。
他凑过去轻轻地啄了一下白竹的红唇,心里又酸又软。
白竹累瘫了,已经鼻息沉沉的睡着了,张鸣曦到底不忍心打扰他,抱着他,终于沉沉睡去。
虽然闹腾了大半夜,但张鸣曦记挂着要早起割麦,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夏天天亮得早,他们贪凉,没有关窗户。晨曦从窗户里射进来,卧房里一片温馨宁静。
张鸣曦轻轻地坐起来,见白竹把薄被搭在腰间,面朝着他侧躺着,睡得很沉。
他眉目舒展,细嫩的脸上一片潮红,隐含笑意,红润的嘴唇微张,娇憨可爱。
张鸣曦喉头一紧,低头想去亲他。
凑近了,就看见白竹的脖子上,锁骨上,胸前,到处是伤痕,简直惨不忍睹!
他一阵心疼,暗悔自己鲁莽。生怕弄醒了他,不敢再亲,拉了薄被轻轻搭在他身上。
他动作很轻地起床穿衣服,却见昨晚的新布鞋东被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门边一只脸朝上,桌底一只背朝上。
所幸床边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双新麻线鞋,他想起了昨晚白竹告诉他,白天干活就穿麻线鞋。
他嘴角噙笑,弓腰穿上了新麻线鞋,轻便合脚,穿着走路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轻快。
他把新布鞋捡起来,掸掸灰,并排放在床前,这是他夫郎一针一线给他做的,他得好好爱惜。
他轻轻关上房门走到院子里,拿了镰刀准备去割麦。
胡秋月听到动静,在床上坐起来冲着门外喊道:“鸣曦,起这么早是去割麦吗?”
张鸣曦怕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了白竹,走到门前低声说:“娘,我趁早上凉快去割麦,你们再睡一会。竹子……,你不要喊他,让他也多睡一会。”
胡秋月还有什么不懂的,笑道:“知道了,昨天李立维父子帮忙割了一天,剩下的不多了,你慢慢来,不要累着自己了。”
张鸣曦“嗯”了一声道:“早上凉快,我多干一会儿,中午太热,就不出去了,你早饭做晚一些。”
胡秋月心想:再三叮嘱早饭做晚一点,不就是想让小竹多睡一会儿吗?
但她做娘的,总不好意思去开儿子的玩笑,只得答应了。
她年纪大了,醒了就睡不着,躺着难受,干脆起来去灶屋煮猪食喂猪。不然猪饿了,叫得惊天动地的,一家人都被吵醒,想让小竹多睡一会儿也睡不了。
果然,猪听到动静,开始哼哼唧唧起来,胡秋月忙先去把猪鸡喂饱,才开始揉面蒸馒头。
蒸馒头要的时间长。面揉好后还要醒发半个多时辰才能上锅蒸。等馒头蒸好了,炒个菜就可以吃了,免得张鸣曦干一早上活回来饭还不熟。
人逢喜事精神爽,牵肠挂肚的儿子回来了。她精神爽利,前几天病病歪歪的身子大好了,精神抖擞的,忙进忙出也不觉得累。
现在农忙,张鸣曦年轻力壮的汉子吃得多,她做了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