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成骨架都快被她揉散了,也没能拖动分毫。
燕子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拖着哭腔一声声的喊爹,可怎么也喊不答应。
她还算机智,哭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已经微亮,急忙跑到隔壁去拍打胡大哥家的房门请求帮助。
燕子与胡大哥的妻子熟识,平时也多来往,夫妻二人赶紧前来帮忙,将病人抬到了床上。
燕子守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一边用力掐着江大成的人中,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喂水。
然而,江大成牙关紧闭,不知道张嘴,那温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丝毫没能进嘴。
胡大哥阅历较广,看到江大成脸色发黑,呼吸微弱,出气多进气少,且滴水不沾,心知不妙,连忙安慰燕子说:“燕子,你先别哭,等天亮后,找个郎中来瞧瞧。依我之见,你父亲这病发作得如此迅猛,你一个小姑娘恐怕难以应对,最好能把你哥叫回来。”
燕子急得额头冒火,只知道哭,这时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忙扯着胡大哥的衣摆哀求道:“胡大哥,求求你去找我哥吧!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把张鸣曦家的饭馆位置详细说了一遍,胡大嫂道:“你快去吧,离得这样远,就算是马不停蹄,也得明早才能回来,我在这陪着燕子。”
她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江大成这样子,能不能撑到明天还不知道呢!
看到燕子六神无主,只知道哭,实在可怜,天亮后胡大嫂帮忙去请了郎中。
郎中来看了一眼,连药都没开,摇头说不中用了,让他们准备后事。
江大成没撑多久,巳时末咽气的。
昨晚父女俩温馨长谈,竟是他交代后事的。
燕子虽然能干,但娘死的时候她年纪小,从没经历过亲人的死别,一下子慌了神,只知道哀哀痛哭。
胡大嫂陪着她,给她出主意,帮着请邻居帮忙买棺材,买布做寿衣。
张鸣曦是半夜到的,胡大嫂陪着燕子已经睡下了,听到敲门声,燕子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张鸣曦到了,家里就有主事人,但他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是和胡大哥商量着办的。
白露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很懂事。张鸣曦出去找人,买东西时,他陪着燕子,燕子也没那么惶惑不安。
天气太热,不能在家久放,第二天张鸣曦请了风水先生,买了墓地。
第三天风风光光地送江大成入土为安。
请先生,买墓地,请人抬棺 ,买酒买菜,都是张鸣曦拿钱。
等燕子想起来,拿出家里仅有的十几两银子给张鸣曦,他没要,让燕子自己留着零花。
别人不知道内情,胡大哥夫妻俩天天在这里帮忙,最是清楚,不禁羡慕江大成有福,无意中救了白竹,认了干儿子,竟是儿婿给自己送终的。
丧事处理完,张鸣曦惦记家里,就想连夜回家, 可燕子的去留没有解决,他也不能安心的走。
家里少了个顶梁柱,铺子里外透出一股凄惶,张鸣曦看着都觉心酸。
他都这样,何况燕子?
让一个小姑娘天天睹物思人,实在残忍。
张鸣曦想了想,把燕子喊到后院,开门见山地问道:“燕子,我得回去了。来了好几天,你哥在家只怕急死了。”
燕子咬着下唇,垂头不语。
她这几天哭得厉害,眼睛红肿,鼻头红红的,既吃不好,又睡不好,整个人脚下发飘,很没精神。
张鸣曦望了她一眼,心中不忍,又道:“爹不在了,你得好好过日子,我想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过好了,爹才能安心。”
燕子心一酸,眼里涌上雾气,使劲忍着不哭。
张鸣曦叹了口气,道:“你总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问你,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开饭馆吗?”
燕子猛摇头道:“不,爹不在,我一个人晚上害怕。再说了,饭馆需要人手,我一个人开不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行。你干脆跟我一起回去,去我家饭馆帮忙。跟着我们,我和你哥不会让你受苦。”
燕子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哽咽道:“哥夫,爹早就有安排,他让我去投奔你们。”
说着,燕子抽泣着把江大成临死前一晚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鸣曦点头道:“很多事冥冥之中天注定。爹虽然不知道自己不行了,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临走之前要安排好你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去和胡大哥商量一下,把这个铺子卖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再走。”
燕子自然听哥夫的安排,把卖铺子的事情全盘交给他,自己和白露一起去收拾细软。
张鸣曦直接去了隔壁和胡大哥商量,他的意思是把铺子交给牙行慢慢卖,请胡大哥时不时去催催进度。
胡大哥道:“何必这么麻烦,你们离得那么远,不好通音讯,卖没卖的也不知道。你想卖多少钱,要不干脆卖给我吧!”
胡家铺子是租的,面积小,他早就想自己买一个了。
张鸣曦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马上做主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