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出身的糜竺,很懂投资的道理。
虽然刘备现如今只是左将军,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刘备已经是复兴汉室的唯一希望。
许都的刘协除了有个天子的名义,跟前朝的孺子婴已经没有区别了。
曹操的篡位心思,早已人尽皆知。
建安十七年,曹操进位称公。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进位称王。
建安二十二年,刘协下诏让曹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警跸,出为警,入为跸,专指帝王出入。
同年,刘协又下诏曹操,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更以五官中郎将曹丕为魏太子。
到这个时候,曹操虽然名义上不是天子,实则有了天子之实。
若非年初刘备在汉中大捷,曹操今年都能效仿王莽进位称帝了。
至于江东的孙权,就一乱世中的投机分子,又想学刘备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又想学曹操篡汉自立。
刘备在,汉室在;刘备亡,汉室亡。
这是糜竺认定的道理。
故而,糜竺始终坚持以刘备利益为中心的原则,既不结党营私,也不联姻积势。
刘备若称帝,糜夫人必然受追封。
而刘备的儿子也不止有刘禅,还有刘永和刘理。
只要糜氏的后辈子女跟刘备一脉子孙不断的联姻,糜氏跟刘氏,那就是不可分割的血脉亲情。
世代通婚,再加上糜氏不与其余家族联姻,也不结党营私。
又有哪個帝王会怀疑糜氏的忠心?
唯有如此,糜氏一族才能成为帝王最亲近的家族。
若不加以限制,就会给家族招来祸事。
两汉以来的外戚,就没善终的!
糜氏在钱权名利上看得很通透,但糜芳却不以为然。
家族要壮大,岂能只跟刘备一脉联姻?
“兄长多心了。”
“主公对军师信任有加,对兄长亦是颇为厚待,又岂会因为糜氏要跟军师联姻而生猜忌心?”
“以兄长和我的才能,再加上联姻各族,糜氏也能如下邳陈氏一般,变成公侯世家。”
“若只跟主公一脉联姻,还如何让家族壮大?”
“昔日徐州数易其主,然而陈珪那老家伙却能让陈氏在下邳岿然不动,就是因为陈氏在下邳盘根错节,与各族都有通婚。”
“不论徐州之主是陶谦或主公,还是吕布或曹操,都得看陈珪的脸色行事。”
“而我糜氏,却只能颠沛流离。”
糜芳心中想的,还是如何去破坏诸葛乔跟关凤的婚事,让糜氏跟诸葛亮能有姻亲关系。
见糜芳固执己见,糜竺不由蹙眉。
“几年不见,子方越来越自矜了,连局势都看不清了吗?”
“军师要跟君侯联姻,那是主公默许的,否则以军师的谨慎有度,又岂会主动跟君侯联姻?”
“破坏这桩婚事,看似让糜氏得了利,实际上是忤逆了主公的本意,坏了主公的布计。”
“身为人臣,不去思考如何给主君谋利,却要去抢夺主君的利益,那跟曹操有什么区别?”
“军师让我来江陵城,除了阿乔资历名望不够外,应该还有子方的因素在。”
糜竺忽然想到了诸葛亮这次布局荆州的计划。
诸葛乔是入局荆州的核心棋子;糜竺同样是棋子,职责是保护诸葛乔。
在了解到糜芳的态度后,糜竺对诸葛亮委托自己来荆州的深意,又有了新的理解。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
在这荆州,糜芳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哪怕是督荆州军政的关羽也只能跟糜芳摆事实讲道理。
要动糜芳,除了刘备外,就只有糜竺了。
弟弟不听话,当哥哥的自然得出面。
想到这里,糜竺的表情逐渐严肃,语气也多了几分冷冽:“子方,你若执意要破坏军师跟君侯的联姻。那我只能回西川禀明主公,撤掉你的南郡太守一职,让你去西川任职。”
在糜竺面前,哪怕如今位高权重又人到中年的糜芳,也只是个被血脉压制的弟弟。
糜竺语气一变,糜芳就条件反射般的发慌。
见糜竺语气不似作假,糜芳果断的选择了认怂:“兄长,愚弟方才只是戏言。”
若真的惹得糜竺不快,然后丢了南郡太守一职,糜芳这几年的经营和努力就白费了。
在南郡,糜芳有不少的亲信死士以及复杂的关系链利益链,连潘濬这样的本地士族豪强都被压制。
可去了西川,糜芳别说以权谋私了,能不看本地士族豪强脸色行事都不错了。
在南郡,糜芳可以肆无忌惮;离了南郡,糜芳啥也不是。
糜竺见糜芳低头认错,这内心又变软了。
谁让糜芳是唯一的弟弟呢?
“昨日我去寻过潘濬了。”糜竺舒缓了语气。
糜芳见糜竺的语气不再冷冽,暗暗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兄长去寻潘濬,可有什么要事?”
糜竺冷哼:“潘濬教子无方,潘翥私下见阿乔,有意让阿乔去查荆楚商会的账目。”
“潘翥算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