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备乘船远去,法正取出了怀中的书信,眼神变得复杂。
法正本在白帝城养病,白帝城的山水也让法正的病情逐渐好转。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本可以跟着刘备去江陵的法正,却在昨日忽然收到了孟达信使送来的书信。
孟达的信使先是去了成都,却惊闻法正随刘备督巡诸郡去了。
信使不敢怠慢,又急急来白帝城寻法正。
益州本就路途艰险难走,这一来二去的,直到昨日信使才见到法正。
法正一见信中内容,当场就急得气血上涌,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刘备照顾了法正半夜。
法正担心孟达受刘备责罚,不敢告诉刘备原因。
就在法正准备去信劝孟达的时候,诸葛乔的令兵也抵达了白帝城。
刘备自然是不敢再让法正跟着去江陵,如今到了秋十月,江风也有了寒意。
这万一途中有个意外,刘备后悔都来不及。
“子敬啊,你可千万别冲动!”
“潘濬私欲颇重,又跟你素无交情,又岂会将功劳分与你?”
“右将军已经去了西城,若得知你擅离职守,这事如何能善了?”
“希望我的信,能及时送到上庸。”
想到孟达信中的内容,法正只感觉头更疼了。
孟达跟法正都是扶风郡人,两人都是自幼入蜀,这关系自然比常人亲近。
法正在汉中立功后,就秉着“苟富贵勿相忘”的想法,力荐孟达取上庸。
然而法正却低估了孟达的野心。
身为以贿赂宦官张让而出任凉州刺史的孟他儿子,孟达自幼受到的教育熏陶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身居高位。
哪怕这代价是丢掉名声去以贿赂宦官。
孟达在蜀中不受人待见,跟其父孟他是有很大关系的。
乱世中趋利避害是很常见的,但趋利避害不等于就得犯蠢。
“尚书,江边风大,先回去吧。”白帝令见法正有些站立不稳,连忙扶住法正。
法正暗暗一叹,在白底令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而在上庸。
等不到法正回信的孟达,再次收到了潘濬的书信,而这次来的,还是潘濬的儿子潘翥。
“孟将军,家父让我来询问,你是否愿意共谋大事?”
“曹操已经驻兵在洛阳,曹真正与南乡郡的刘封相持,听闻朱盖同殷署等十二营兵也要前往南乡郡。”
“倘若孟将军不愿,可给我一个准话。”
“家父这次谋划,并非一定得孟将军相助,只是家父念旧又极重承诺,不想独贪大功。”
“即便没有孟将军相助,趁着刘封在南乡郡挡住曹真,关羽在樊城拖住曹丕和徐晃,曹操又远在洛阳未归。”
“家父与魏讽等人,同样可以拿下许都,到时候再引关羽入许都,同样能挡住曹操的反扑。”
“虽然家父跟关羽是有矛盾,但为了勤王大功,分关羽些许功劳也不是不行。”
潘翥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不耐。
孟达没有得到法正的回信,内心迟疑不决,遂道:“汉中王已遣右将军张飞入西城,我若擅离职守,恐有不便。”
潘翥抱拳就走:“既如此,我便回禀家父,无需再顾及孟将军。”
孟达见潘翥走得果断,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唤道:“且慢,去我肯定是要去的;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潘翥冷哼:“勤王之事,多耽误一日就多一日风险;你要从长计议,可刀却架在家父的脖子上,岂能如你所愿?”
“你若要去,今日就动兵;你若不愿,就留在这上庸城,静看家父和关羽同享勤王大功。”
见潘翥又提关羽,孟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下意识的,孟达脑海中浮现了幼时父亲的教诲:
“我命由我不由天,泼天富贵在眼前,岂能不取?”
“若只知道跟俗士儒生一般追求那无用的清名,就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大太监张让可有清名?”
“张让一身污名,被天下名仕耻笑厌恶,可他却能当皇帝的“阿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想不郁郁久居人下,就得放眼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只要掌控了权力,哪怕你是天下名仕眼中的小人,也自会有人夸赞你的功绩。”
“达儿,你要记住,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处世之道!”
“将来若有一日,你有机会能立于万人之上,就不要有犹豫!”
“我扶风孟家,不好虚名,只为实利!”
孟他的往日教诲如在耳边。
良久。
孟达咬牙发狠道:“那就今日出兵!”
见孟达愿意出兵,潘翥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也多了几分对孟达的鄙夷。
“父亲说孟达自视甚高,虽懂军谋却不懂人谋,只是個无脑匹夫。”
“只要提及关羽,孟达就会失了智。”
“此等庸碌之辈,早晚必让其跪地俯首。”
“若非父亲需要在勤王成功后,有一支兵马来制衡魏讽和关羽等人的兵马,又何